1993年10月8日,在新西兰激流岛,顾城挥斧砍伤了妻子谢烨。事发后,顾城的姐姐顾乡看见他在洗手,顾城说:“我现在就去死,别拦我。”谢烨倒在通往二人住所的小路上,顾乡赶到时她还有呼吸。顾乡回头再去找顾城,他已经在家门口大树上吊死了自己。谢烨早就意识到她和顾城的爱情是悲剧,但不知为何,她无法结束这段感情。
童年
1956年,顾城出生在北京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顾工参加过新四军,当过编剧,是知名的军旅诗人。
顾城性格十分内向,在幼儿园时不合群,上了小学后他又反复换学校,没有什么同龄朋友。三年级时,学校停课了,顾城经常一个人在家中。
有一天他看见家门口有个人正在贴标语,那人一不小心贴反了,路过的人们上来不由分说就对他拳打脚踢。
斗争愈演愈烈,1966年冬天起,顾城再也没有进过学校学习。
离开学校的顾城更加孤独,他经常自己看书写诗,12岁时,他写了首《我的幻想》:
我在幻想着,
幻想在破灭着;
幻想总把破灭宽恕。
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父亲顾工看到后,觉得太深刻了,不明白儿子在想些什么。
1969年秋天,顾城全家人都被下放到山东的火道村。顾工觉得那是个荒凉的地方,顾城却觉得远离人群、无拘无束的野外是天堂。平时干完活,顾城唯一的娱乐活动是听顾工编故事,顾工经常把顾城和姐姐顾乡编排进故事中,顾城听得如痴如醉,有时候笑有时候哭。
听故事的顾城过于投入,分不清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真实。在这样的熏陶中,顾城的诗越写越多,1969年年底,顾城写了首诗《美》:
我所渴望的美,
是永恒与生命,
谁知他们竟水火不容:
永恒的美,奇光异彩,却无感无情;
生命的美,千变万化,却终为灰烬。
在山东的日子,顾工刚开始还会和儿子对诗,但慢慢地,顾工读不懂儿子的诗歌。他边读便觉得,顾城的诗歌写得太低沉、太可怕,他越读心里觉得越冷。
下放结束后,父子俩回城。顾工一直想要引导儿子,让他变得快乐一点,但是没有成功。顾城越来越沉默。
有一次顾工和顾城在嘉陵江旁,顾工在讲述自己当年的军旅生涯,顾城却没怎么听,他倚着栏杆,写了首诗叫《结束》:
一瞬间——
崩坍停止了
江边高垒着巨人的头颅
戴孝的帆船
缓缓走过
展开了暗黄的尸布
顾工看了吓了一跳,他不明白顾城为什么要把江边的巨石想象成“人的头颅”。他和顾城展开了激烈的辩论,顾城却坚持认为自己的诗歌是对“生命异化的抗争”。他说:
“表现世界的目的,是表现自我。”
顾城对“自我”很执着,他少年时最常做的事,就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
顾城出生两年后,谢烨出生。
谢烨本来有个幸福平凡的家庭,父亲张生同在故宫博物院上班,母亲谢文娥则是个护士。但是动乱来临之后,父亲被审查,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谢文娥被迫与他离婚。
一家人生活艰难。张生同只有星期天的半天时间可以去看谢烨,有一次谢烨得了急性肾炎,张生同想接她回家,谢烨却被人接走送去了上海。
张生同一直觉得愧疚。因为他的缘故,谢烨小学三年级还是不能加入少先队,他对谢烨说:“爸爸对不起你。”但谢烨只回了两个字:“我懂。”
谢烨还有个弟弟,出生才70天就被送回了老家,他两岁得了小儿麻痹,养父母没有注意,长大后留下了后遗症,腿脚残疾。
弟弟4、5岁时,回到了谢文娥身边。母亲要上班,谢烨照顾弟弟。弟弟走不动,谢烨就背着他回家,背不动了,就放下休息一会继续背。
谢烨天性乐观,班主任姜秀明说她不仅成绩优秀,而且关心集体、友爱同学。谢烨最喜欢给班上的同学讲故事,她的故事里都是快乐的东西:“星星草”、“月亮”、“玉兔”。
谢烨的同学都喜欢她,有一次同学的妈妈给了谢烨一根冰棍,但谢烨不吃,带回去给弟弟吃。
和顾城不同,比起关心自己,谢烨天生是一个更关心他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