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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菜] 又到食“椿”季,我对香椿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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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7 03: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又到食“椿”季,我对香椿爱得深沉

 申功晶 三联美食  2022-02-07 21:00

*本文为「三联美食」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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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就如菜蔬里的昙花,一年仅现半月光景,倘若错过了季,就要再等上一整年,于是,趁着鲜嫩,要多采一些,抓紧时间吃。』


作者 / 申功晶


外婆家的小院角落里,有一棵香椿树,系外公亲手栽种。庄子在《逍遥游》中写道:“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此处的“大椿”指的便是香椿树。意寓在上古时代,香椿树以人间八千年当作自己的一年,可见生命力极强。想来,外公植此树木,亦有寄寓家中老人长春不老之愿。

每到“小楼一夜听春雨”之后,椿树历经一冬的蛰伏休整,光秃秃的树梢上冒出了细尖嫩芽,渐渐地长成肥厚锈红的叶片。

倘在清晨,叶上沾带些许露珠,瞧着红殷殷、鲜爽爽的,着实惹人怜爱。“北方文雄”元好问一首《溪童》:“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想得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勾勒出一幅顽童双双对对骑在树上摘椿芽,清新怡然的早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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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摄图网


香椿可食,《帝京景物略》载:“元旦进椿芽、黄瓜,一芽一瓜,几半千钱”,早在明朝,香椿已作为贡菜专供宫廷食用,可见它的受捧度,自是不言而喻。

科学家徐光启将它作为救急救荒之物,写入了《农政全书》:“其叶自发芽及嫩时,皆香甜,生熟盐腌皆可茹。”;美食家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更是对香椿头赞不绝口:“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

清明前后,我外婆清晨便挎着小竹篮去后院采摘香椿,半晌才弄回一篮滴着鲜香之气的嫩嫩细芽。回到厨房,洗净后用开水焯一下,切成碎末,搁在一旁,在瓷碗里打上两枚新鲜土鸡蛋,加适量食盐,拌匀,将椿段与蛋液混在一起,大火烧锅,椿段裹着蛋液,“呲溜”一下便钻入热油,不断翻搅勺子至炒熟,一盘金黄翠绿的香椿鸡蛋上桌,那“剑拔弩张”的香味不由分说闯入鼻孔,搛一筷子,放到嘴里,齿颊生香,瞬时筷子如雨点,恨不能把舌头也吞下肚。

这道菜,没有一丝肉却赛过肉味,足以勾醒在肚子里休眠一冬的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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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前椿芽嫩无丝,雨后椿芽生木质”,香椿就如菜蔬里的昙花,一年仅现半月光景,倘若错过了季,就要再等上一整年,于是,趁着鲜嫩,要多采一些,抓紧时间吃。

在这段“食椿季”,外婆怕家人吃腻,不断地翻新花样。养生家高濂在他的《遵生八笺》中,记录了香椿不同的吃法:“香椿芽采头芽,汤焯,少加盐,晒干,可留年余。新者可入茶,最宜炒面筋,熝豆腐、素菜,无一不可。”

其中,香椿拌豆腐是外婆最拿手的做法,诚如汪曾祺在《豆腐》一文中写道:“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取“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然后“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下香油数滴”即可装盘。

我外公生平无所嗜好,唯一所好便是靠坐在藤椅上,咪上两口老酒。东坡居士说:“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提到喝酒,断断少不得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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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视觉中国


在那个缺衣少食、物质匮乏的年代,既不可能学《水浒传》中鲁智深“用手扯那狗肉蘸着蒜泥吃,一连又吃了十来碗酒”那般豪气干云;又不能如梁实秋炝青蛤“先在沸水中烫过,然后掰开贝壳,一个个的都仰列在盘里,洒上料酒姜末胡椒粉,即可上桌,为上好的佐酒之物”那般雅致讲究;至于周瘦鹃先生要的佐酒“十三炒”:炒虾仁、炒腰花、炒鳝丝、炒蟹粉、炒塘鳇鱼片……大概只有在梦里砸舌了。

粗人有粗人的乐子,文人有文人的讲究,富人有富人的奢侈,穷人也有穷人的吃法,我外公便在自家小院的香椿上做起了“文章”。

除却香椿拌豆腐,香椿煮毛豆也是一味上好的佐酒之物,其做法如汪曾祺在《食豆饮水斋闲笔》所述:“香椿豆甚佳。香椿嫩头在开水中略烫,沥去水,碎切,加盐;毛豆加盐煮熟,与香椿同拌匀,候冷,贮之玻璃瓶中,隔日取食。”窃以为,较之诗仙李白“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中的“雕胡”,也就是茭白下酒;抑或诗圣杜甫“问答乃未已,儿女罗酒浆。夜雨翦春韭,新炊间黄粱”中的韭菜,香椿绝对算得上佐酒素肴中的“天花板”,那“一箸入口,三春不忘”的滋味最让人“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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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摄图网


小姨夫是地道的北京人,他作为“毛脚女婿”第一次“下江南”来“准丈母娘”家小住了一阵,众所周知,“老北京”是一年到头离不开一口炸酱面的:端着碗炸酱面,碗里搁一根生黄瓜,蹲在地上一边和邻居街坊侃大山下大棋,一边吸溜一口面、咬一口黄瓜,光想想也馋得让人淌哈喇子。

果然,没出几天,他就念叨起家乡的炸酱面来,我外婆心疼“准女婿”,便亲下小厨房赶做起炸酱面。恰逢香椿上市,外婆别出心裁地把新鲜香椿切成碎丁,用开水焯过,拌匀在面里,淋上几滴米醋,有了香椿佐伴的炸酱面顷刻间拉升了几个段位。炸酱中的肉丁子肥瘦相间,添了香椿,去腻提鲜,吃在嘴里,猪肉里裹着香椿的清香,热乎乎一碗下肚,美得小姨夫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每到香椿季,外婆都会变着法子做各种香椿美食督促着我多吃一点。比如,香椿鸡蛋煎饼、香椿猪肉水饺、香椿鱼……我幼年时,清晨急着上学堂,不肯好好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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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摄图网


当我还在梦里时分,外婆就开始着手摊香椿鸡蛋卷饼,她先将香椿切碎,和蛋液一起拌匀,随后合入面粉,按口味加入调料,调匀成面糊,摊在平底锅上,做成饼状,等我醒来时,一张喷香四溢的香椿鸡蛋卷饼已打包放入食盒。课间拿出来吃,可口又垫饥。


说起“香椿鱼”,我就想起“老婆饼里没有老婆”、“螺蛳粉里没有螺蛳”的噱头,同样,香椿鱼里也是没有鱼的。用鸡蛋液、面粉、水搅成糊,香椿挂糊儿,放在锅中加热油,炸成金黄色便大功告成,这道吃食外焦里嫩,异香满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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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摄图网


转眼,又到一年“食椿季”,我去菜市场买了一把香椿头尝尝鲜,母亲抓起一把放在鼻子前嗅嗅,皱了皱眉头:“怎地没有香椿的浓烈异香,敢情是泡过药水了,吃不得!”于是,忍痛割爱丢入垃圾桶。我遂怀念起外婆家的那棵香椿树。


自打外婆一过世,子女们“风流云散”,所谓的“家”就剩下一个 “空壳子”。我去的时候,院子早已成了一堆废墟,我在废墟上努力寻找着那棵香椿树,树皮剥离了树干,根部完全断裂。我忽然想起了“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它有着传说中八千岁为一年的高寿传说,却仅活了短短数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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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本文作:申功晶
     微信编辑:孙孙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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