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复盘

源济

俄乌冲突复盘｜失败的闪击？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上）

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唐军

2022-07-23 14:02 来源：澎湃新闻

字号

【编者按】

俄乌军事冲突已经进行了140多天，但依然“战争迷雾”重重，消息真真假假，即使冲突爆发之初的一些战斗，外界也难以一窥其全貌，但通过拼凑后续出现的一些相对权威的信息，也能够对一些战斗有更深的认识——比如冲突首日备受关注的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这场关键战斗直接影响了这场冲突的走向。

2022年2月24日凌晨，白俄罗斯戈梅利市的军用机场灯火通明，停机坪上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架俄罗斯军用直升机，有武装直升机，也有运输直升机。2月的白俄罗斯寒冬凛冽，地勤人员冒着呼呼的寒风为直升机挂载弹药、加注燃料和检查。

一切准备就绪后，发动机开始启动，旋翼逐渐转动，空降军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开始登机，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武装直升机率先升空，之后运输直升机陆续起飞，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他们的任务是“在基辅政权的心脏插一把刀”——突袭乌克兰戈斯托梅利机场（安东诺夫机场）。

乌克兰戈斯托梅利机场俯瞰图。

闪击的诱惑

神兵天降这一词大家并不陌生，对于主要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来说，从另一个维度（天空）来的力量往往意味着突然袭击或降维打击，这种认知不仅体现在神话故事或小说，而且还是人类一直孜孜以求的一个目标。科学技术的发展，尤其是航空器技术的发展让人类拥有这种能力成为了可能，空降兵则是人类持之以恒追求下的一大成果。

空降作战最早出现于上个世纪20年代末，1930年，苏联建立了世界第一支正式的伞兵部队，空降兵以航空器（飞机、直升机和飞艇等）为主要运输工具，以降落伞和陆战武器为基本装备，通过伞降和机降进行作战，快速反应、突然性是空降作战的主要特点。

空中机动带来的快速机动、突然性、不受地形限制等优势使空降兵成为世界许多国家眼中的“奇兵”，但硬币的另一面，空降兵孤军深入往往意味着“生来就是被包围”（出自经典空降作战影片《兄弟连》），作战环境险恶难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苏联、德国等国都多次应用空降兵参战，这一时期各国军方倾向于规模较大的战役性空降作战，通常使用一空降师，在短时间投入大量部队形成优势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敌人。由于受当时航空科技水平的限制和降落伞技术水平的限制，人员、武器、物资散布面积大，集结困难，着陆和集结阶段战斗力弱，易遭敌反空降兵力。从突战统计数据来看，当时空降兵损失比率高达50%—70%以上。

苏联空降兵在1968年的“多瑙河”行动中发挥的先锋作用备受瞩目。

虽然空降兵在二战期间的一些战役中损失惨重，但其远程突袭，快速机动的优势仍然得到了许多国家尤其是军事强国的重视。二战后，随着大型军用运输机，直升机和空降武器的发展，空降兵的发展迎来新的机遇。战后，战术级别的小规模空降、伞降与机降相结合、特种空降作战等相益盛行。美军在越南战争中大量运用直升机机降作战、苏军在捷克斯洛伐克和阿富汗空降作战等都是战后成功的空降作战战例。

在这些成功的空降行动中，1968年苏联空降兵闪电攻占布拉格机场开辟空中走廊的战例一直被后人津津乐道。1968年8月20日夜11点，一架苏联民航客机与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的机场塔台指挥员进行通话，称飞机遭遇故障请求紧急降落。由于对方称是民航客机，按照惯例，塔台指挥员答应了苏联客机的请求，并引导其降落。然而，飞机降落后，客机还没停稳，机舱门便已打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空降兵从舱门中涌出，占领并且控制了布拉格机场。几分钟后，苏军第103近卫空降师乘坐30多架安-8、安-12型运输机，从驻地白俄罗斯的维捷布斯克起飞，以每分钟1架的间隔空运到布拉格机场。1小时后，苏军空降兵已经直扑布拉格了，与此同时，苏联以及华约组织部分国家其他地面部队也开始从各个方向进入捷克斯洛伐克。6小时之后，数10万捷克斯洛伐克军队缴械，苏联及部分华约组织国家的军队控制了捷克斯洛伐克这个盟友的全境。短短几个小时就控制了捷克斯洛伐克，令西方世界大为震惊。空降兵在此次行动（代号“多瑙河”）发挥的先锋作用备受瞩目。

空降兵在“多瑙河”行动中的优异表现也让其发展更受到军政高层的重视，规模不断扩大，地位也不断提升，在上世纪成为独立军种，巅峰时期人数更是高达8万余人，是当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空降兵部队。之后，苏联/俄罗斯空降部队在多次战争或紧急事态中均有优异表现：比如在1979年入侵阿富汗战争中，空降兵迅速控制首都；1999年，俄空降兵抢先占领了科索沃普里什蒂纳机场； 2000年第二次车臣战争中，第76空降师90余名官兵血战776高地。

就在今年1月，俄军快速介入哈萨克斯坦局势，俄空降兵再次向外界展示了其不俗的作战能力。1月5日，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请求集安组织（CSTO）向该国派遣维和部队，集安组织安全理事会同意了这个请求。1月6日，俄罗斯空降兵为主力的先锋部队300人抵达哈萨克斯坦执行任务。在此次行动中，来自第31近卫空降突击旅、第45独立特战旅和第98空降师的空降兵分队从莫斯科州的契卡洛夫机场、伊万诺沃北机场和乌里扬诺夫斯克东机场出发，前往哈萨克斯坦，空天军军事运输航空兵部队出动了70架伊尔-76大型运输机和5架安-124战略运输机，投送了3000余名空降兵，除了装载兵员，还装载空降战车、轮式步兵战车、卡车及其他武器，短时间内控制了哈萨克斯坦首都的局势。

快速反应、战果累累，尤其夺控关键机场，进而以点带面，往往能够为整个军事行动的成功开个好头，正所谓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因此，闪击的诱惑确实非常大。这次俄乌冲突首日，俄空降兵“故技重施”，准备“在基辅政权的心脏插一把刀”。

俄罗斯空降兵在平息哈萨克斯坦国内局势行动中的表现再次引发外界的热议。

“在基辅政权的心脏插一把刀”    

这次俄空降兵选择了乌克兰西北部的戈斯托梅利机场（安东诺夫机场）。

戈斯托梅利机场位于基辅西北部约20公里处，是一个国际货运机场，隶属于安东诺夫飞机制造公司，并由其下属的安东诺夫航空负责运营。该机场拥有一套长3500米的主跑道，能够起降安-225战略运输机。安-225是世界上重量最大的运输机，那意味着可以起降任何一种运输机。而且戈斯托梅利机场是安东诺夫设计局的附属设施，周围居民较少，防卫力量也比较薄弱，能够最大限度减少平民伤亡，是一个进攻基辅的理想桥头堡。占领该机场后，开辟空中走廊，引导运来步兵战车、火炮等重型武器的大型运输机降落，迅速攻入乌克兰首都。

当时对于这场突袭行动，俄罗斯《观点报》报道认为，“俄罗斯空降部队瞬间出现在距乌克兰首都市中心20公里处的戈斯托梅利机场，在基辅政权的心脏插了一把刀”。

最初，外界对于2月24日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俄军部队众说纷纭，有说法认为来自第76空降师，也有说法认为是来自类似于俄“信号旗”的特种部队，随着后续俄军方及媒体逐渐披露的消息，执行此次突袭行动的主力来自俄军近卫第31空中突击旅，并从空降兵独立特战第45旅抽调精锐力量对其进行补充。俄军至今未公布参与当天任务的人数。根据被俘空降兵的采访，当天大约有40架直升机参与了行动，每架运输直升机装载了16-17人，除掉专用武装直升机卡-52，担负运输任务的米-8直升机数量约10-14架，规模大概220人，也有分析认为，当天有接近300人参与了行动，我们取中间数，大概有260人，大致规模相当于一个加强连。

第31近卫空降突击旅是俄军近年来空降兵改革的成果之一。

第31近卫空降突击旅驻防于乌里扬诺夫斯克市，该旅编内2个空中突击营和1个空降兵营，此外还有2个旅属炮兵营、坦克连等力量。该旅兵力约2200人，装备108辆BMD-2型伞兵战车、60辆BTR-D型轮式战车和数十门D-30火炮。第45独立特战旅（驻地莫斯科州的库宾卡）是一支空降特战部队，编内有2个特战营，2个特侦/无人机分队和心理作战分队等，是一支专为干预外部局势而编成的特种作战部队，拥有丰富的海外作战经验，是俄罗斯对外军事干涉的“急先锋”。

上述两支部队都是俄军近年来空降兵改革的成果。其实，冷战结束后，俄罗斯空降兵就一直进行改革，进入新世纪后加快了改革的步伐，改革的主要特点是空降突击化、职业化和模块多功能化，强化作战能力和任务适应性。

以此次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主力第31旅为例，2018年，谢尔久科夫宣布将把2017年最佳空降兵分队-乌里扬诺夫第31空降突击旅作为改革试点单位，采用全新的编制以及空降战术：新的空降突击旅将由2个新型空中机动营和1个保障营组成，改革的目的是验证在变化的军事政治和战略情况条件下组建新型兵团单位的适用性，以及“确定新型兵团的最佳组织编制结构并明确其所遂行任务的性质”。在2020年9月举行的“高加索-2020”战略首长司令部演习中，俄第31空降突击旅实验性地组建了“新型机动作战营”进行作战：数十架米-26和米-8直升机在卡-52武装直升机的火力支援下，将作战人员和武器装备投送至作战区域，展示了空降突击作战能力。

有了直升机的加持，空降兵可在作战区域内广泛机动作战。

当时，国防部长绍伊古认为“独立空降突击分队和陆航分队的联合作战极大提升了消灭敌人的进程和效率”。谢尔久科夫上将也高度评价了空降突击分队和航空分队的作战行动，并表示根据演习成果决定正式开始组建“新型空降兵联合分队”，新的空降分队主官将能直接指挥地面炮火、轻型专用运输车辆和空中直升机分队，极大提高了机动性和火力打击效果。

第31空降突击旅类似于美国的第101空降旅，以直升机为主要运输工具和火力支援手段，可在作战区域内广泛机动作战，必要时候也可以伞降作战，伞降与机降相结合，任务适应性大幅提升。因此，此次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也是对俄罗斯空降兵军改成果的一次实战检验。（未完待续）

源济

俄乌冲突复盘｜失败的闪击？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中）

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唐军

2022-07-27 14:42 来源：澎湃新闻

字号

俄乌冲突复盘｜失败的闪击？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上）

在戈斯托梅利机场被乌军摧毁的俄军空降战车。

“轻装”上阵

从俄方公布的视频来看，此次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空降兵主要携带的是轻武器，包括自动步枪、机枪、狙击步枪、榴弹发射器、一次性火箭筒、反坦克导弹和迫击炮。根据任务，应该还有冲锋枪、便携式防空导弹等易于携带的轻型武器。

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空降兵所使用的自动步枪是AK-1，这也是俄空降兵广泛装备的自动步枪。该枪在2011年投入生产，虽然该枪是知名轻武器研制厂商——卡拉什尼科夫的产品，但外观和风格脱离了AK系列的传统，吸纳了更多西方步枪的设计，枪身及机匣顶部带有皮卡汀尼战术导轨，可用于安装各类瞄准镜和战术配件。握把、护木、弹匣、枪托四个部分都采用了工程塑料，全枪身也呈现黑色。相对于AK-74M步枪，该枪性能有不少提升，重量更轻，并且改善了人机功效，操作起来更简便。AK-12空枪重量大约为3.3千克，可发射5.45毫米弹药，标准弹匣可容纳30发子弹，可以单发点射或全自动射击，理论射速650发/分钟。

俄方公布的俄空降兵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视频截图。

机枪方面，此次空降兵使用的PKM通用机枪，被称作为世界上最好用的机枪之一。 PKM通用机枪长度1.17米，空枪重量8.4千克，使用三脚支架、瞄准镜、装填弹药后的战斗全重为12.5千克。该采用导气式发射原理和回转式枪机，采用弹链供弹，可发射7.62毫米弹药，可以使用100发弹链或250发弹药箱供弹，每分钟理论射速650发，有效射程超过800米。

“短号”反坦克导弹和2B14式82毫米迫击炮是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空降兵最主要的远程打击武器。“短号”反坦克导弹是俄罗斯的轻型第三代反坦克导弹。该导弹采用半自动激光驾束直瞄制导，最大射程5.5千米，可穿透1200毫米的轧制均质装甲，可用于对付坦克装甲车辆及工事等目标。2B14式82毫米迫击炮重约41千克，最大射程4.2千米，最大射速30发/分。由于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没有携带牵引式火炮，因此82毫米迫击炮是空降兵的主要火力压制武器。

在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中，俄空降兵使用“短号”反坦克导弹进行作战的画面。

遭遇“毒刺”

上文我们提到此次俄空降兵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所用的运输工具是直升机，空降兵主要搭乘米-8AMTSH-VN运输直升机，卡-52武装直升机负责提供护航和火力支援，米-24P武装直升机除了提供火力支援，机舱内还可以搭乘8名空降兵。笔者认为，来自第31旅的空降兵主要搭乘米-8直升机，而来自第45特种空降旅的部分士兵可能由米-24武装直升机运输。

此次执行任务的米-8运输直升机是该家族最新改进型号——米-8AMTSH-VN“游隼”， 其在设计过程中吸取了很多叙利亚战场经验，更适合用于执行特战任务，从定位上来看，该直升机类似于美军特种部队使用的MH-60“突击鹰”直升机。“游隼”在老款的米-8平台上更换了性能更好的发动机和航电系统，运输舱和驾驶舱安装可拆卸的装甲，能抵抗12.7毫米子弹的攻击。机身两侧配备了两个武器吊架，各拥有3个外挂点，可装备反坦克导弹、火箭发射巢、机炮吊舱，除此之外，舱门配备了两挺12.7毫米机枪，火力堪比专用的武装直升机。

由于“游隼”的定位支援特种作战，常常需要深入敌后，时刻面临敌方防空系统尤其是便携式防空导弹的威胁，为了对付这种“低空杀手”，该机搭载了最新的L-370“维捷布斯克”机载防御系统，整个系统包括雷达告警接收机、激光告警接收机、导弹逼近告警传感器、诱饵弹发射器和激光定向干扰机，可自动工作，主动和被动方式结合，大幅提升自卫能力。据称，在测试中，“维捷布斯克”系统成功干扰了20枚“针”式导弹，没有一枚命中目标，全部被干扰弹和定向激光欺骗。由于性能出色，一些卡－52武装直升机的早期型号也加装了这一系统，在这次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行动中表现可圈可点。

米-8AMTSH-VN“游隼”直升机，可搭载多种武器。

作为世界上第一款大规模列装的共轴双旋翼专用武装直升机，卡-52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一款直升机。该直升机没有尾桨，稳定性、爬升率和最大飞行速度等指标比单旋翼-尾桨直升机更好，卡-52装备一门2A42型30毫米机炮，备弹280发，与绝大多数武装直升机将机炮装在机头处不同，卡-52的2A42机炮安装在机身侧面，射界受到一定程度限制。短翼有6个武器挂架，可挂载反坦克导弹、空空导弹火箭发射巢、机炮吊舱等武器。通常卡-52的挂载是12枚反坦克导弹（“旋风”/“旋风”-M超音速反坦克导弹）、2个火箭发射巢以及4枚“针”式空空导弹，能够对付地面和低空出现的大部分目标。

米-24也是大众熟悉的一款武装直升机，俄罗斯空天军主要装备的是米-24D/V/P型，经过改进的米-24P直升机采用新的航电系统和机载武器，作战能力进一步提升。米-24最大的特点是机身内部设置了一个载员舱，可携带8名士兵，可以当做突击直升机用，还能通过自身携带的机载武器消灭地面目标。

白俄罗斯的戈梅利市与戈斯托梅利机场的直线距离约210公里，均在上述直升机的作战半径之内，但根据俄方公布的视频，这次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直升机都携带副油箱，保证直升机在没有及时补给的情况下持续作战一段时间。

综合2月24日当时双方公布的信息，乌克兰在当地时间24日凌晨5时左右遭到导弹袭击，俄罗斯总统普京24日凌晨5时30分发表特别电视讲话，宣布俄罗斯将在乌克兰开展“特别军事行动”，根据后期公布行动视频，空降兵机降戈斯托梅利机场时已经天亮，起飞地到目的地的飞行时间大概需要40-60分钟，因此，空降兵出发时间应该在俄军导弹空袭乌克兰防空目标之后，减少乌军防空武器对突袭编队的威胁。

虽然俄罗斯军队使用“伊斯坎德尔”系列远程导弹、“口径”系列巡航导弹以及空地导弹对乌克兰的防空系统进行了压制和打击，但不可能全部摧毁，尤其是便携式防空导弹、高射炮及高射机枪仍然会给直升机编队带来巨大威胁，所以当直升机编队进入乌克兰境内时沿着第聂伯河超低空飞行，减少被雷达发现的概率，当编队到达基辅水库时候，编队没有继续沿河南下，而是向西南转去，直扑戈斯托梅利机场。

就在基辅水库，直升机编队开始遭到损失，驻守基辅水库附近的乌军使用“毒刺”等便携式防空导弹对编队进行打击，从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可以看出，在这一区域俄罗斯直升机编队一边打着干扰弹，一边继续飞向戈斯托梅利机场，虽然干扰弹和主动干扰系统干扰了部分导弹，但依然损失了至少2架卡-52和1架米-24武装直升机，其中1架卡-52在水库上方被击中，配备的直升机弹射逃生系统发挥作用，飞行员成功弹射并打开降落伞落入水中，另外一架则迫降到地面，飞行员被后续返回的直升机救走。米-24则没有那么幸运，被击中后飞机掉入水中，飞行员未能逃生。6月3日，乌克兰发布消息，俄罗斯军队的一架米-24武装直升机从基辅水库被捞起，驾驶舱内发现两名飞行员尸体。

被击中后迫降地面的卡-52武装直升机。

机场鏖战

到达戈斯托梅利机场后，直升机快速降落，空降兵迅速冲出机舱，寻找隐蔽物，并与机场内的警卫人员作战，而卡-52和米-24武装直升机则使用机载武器打击警卫人员。空降兵最主要的目标是控制塔台、航站楼等机场关键设施，经过一番激战后，空降兵控制了塔台并在楼顶升起了俄罗斯国旗。控制塔台后，空降兵一边与剩余乌军作战，一边开始挖战壕，进行防御部署，运输机直升机开始返航，留下部分卡-52和米-24武装直升机与空降兵并肩作战，控制戈斯托梅利机场。

但俄空降兵没有想到的是乌方对俄可能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做了一些防范，在跑道上放置了重型卡车，使飞机无法正常起降。在原计划中，这些空降兵先遣部队完成夺控机场计划后，在俄罗斯本土的第76空降师的20架伊尔76运输机将携带空降战车、火炮和空降兵以及补给降落在该机场，由于机场不具备起降条件，而且遭遇乌军国民警卫队第4快速反应旅的反击，运输机只能转道降落到了白俄罗斯，重型装备和援军无法到来，这对这支先遣部队来说是雪上加霜的遭遇。

卡-52被击中后，飞行员跳伞（红圈处）

乌军国民警卫队第4快速反应旅这支部队并不简单，该部队是乌军根据在2014年东乌冲突作战经验组建的一支现代化新型机械化作战单位，主要用于应付未来低烈度的边境冲突和其他军事行动。这支新型部队按照北约标准组建，从人员的选拔到作战的训练都按照北约标准实施，据称来自以色列和格鲁吉亚的特种部队教官参与了该旅的筹建工作。虽然是快速反应部队，但却被部署在基辅周边地区，可以说是乌方的“禁卫军”，并且一些作战单元还曾前往东部边境轮战，积累作战经验，整体战斗力还是比较强的。该旅下辖两个突击营、一个坦克营、一个炮兵营及其他无人机、侦察、通信和后勤单位武器装备包括坦克、轮式装甲车、牵引式火炮等重装备。

在步兵战车、火炮的支援下，乌军国民警卫队第4快速反应旅不断攻击机场内的俄空降兵，虽然在武装直升机的火力支援下，乌军也遭受了损失，但空降兵由于缺乏重武器，只能且战且退，收缩防御圈，损失也不断增多，有武装直升机被击落，人员损失也开始增多。战至下午，乌军第45特种作战旅、乌空军战机以及重炮部队也赶来支援，损失越来越大，俄方被迫在天黑后撤出机场，退入附近森林地区，乌军宣布成功“收复”机场，成了开战以来乌军宣布的首次“大捷”。

根据俄《真理报》的采访，一名参与这次行动的军官回忆：“2月24日，我们乘直升机抵达，接近时遭到了便携式地空导弹、大口径机枪的攻击。但武装直升机为我们开路，因此，顺利实施了机降。夺占机场后，立即遭到乌克兰火炮的袭击，傍晚敌人的分队发动了反攻。对手的航空兵——飞机、直升机也加入其中，炮击持续不断。但这一切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敌人所有的冲击被成功击退。是的，我们也有损失，但敌人伤亡惨重。”

乌克兰从基辅水库中打捞出的米-24武装直升机残骸。

战场上，强调甚至夸大己方战果是常见现象，“兵不厌诈”是战争或军事冲突的一部分，在这次机场争夺战中，双方都宣称自己获得成功，并宣称对方遭到严重的损失。但以第31旅为主要力量的突袭部队首要目的是夺控机场，为后续装载重型武备和支援部队的空降兵提供起降条件，但结果是没有实现这一目标，所以从这一战斗目的而言，突袭行动是失败的。

25日清晨，俄军动用200多架直升机对先遣部队进行增援，在空中的支援下重新夺回了机场。当时俄罗斯国防部发言人科纳申科夫表示，俄罗斯武装部队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市郊的安东诺夫机场进行了一次成功的空降行动，超200架直升机参与了空降行动。科纳申科夫称：“200多架俄军直升机参与了这次空降攻势。在占领机场的行动期间，有200多名乌克兰特种部队的成员被打死。”科纳申科夫表示，在这次空降行动背后，俄军利用航空和电子战力量成功压制了该地区的防空系统。通过在安东诺夫机场空降部队，俄罗斯军队已经有效地封锁了基辅的西部方向。

持续的炮火覆盖让俄空降兵损失不小。

与此同时，地面部队强穿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污染区，向戈斯托梅利机场附近推进，给空降兵进行解围，根据俄军被俘空降兵的采访报道，空降兵在第三天中午才获得重型装备，之后这些空降兵部分力量继续驻守机场。为了防止俄军借机场进行空运，乌军使用“飓风”和“冰雹”火箭炮等火炮对机场进行了近两个小时的覆盖，没有找到遮蔽物的空降兵大概60人全部丧生，著名的安-225战略运输机在交战中被炸毁。在后续的行动中，空降兵与俄陆军展开合围基辅的军事行动，虽然有不少战果，但防护力差的空降战车和轮式步兵战车遭到多次伏击，损失不小。

3月25日，俄罗斯国防部公布了俄军损失情况（1351名军人阵亡，3825人受伤），同时宣称“第一阶段军事行动主要目标完成”，3月29日，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亚历山大·福明公开表示，俄军将逐步从乌克兰北部撤离。在乌军重新进入戈斯托梅利后，满眼望去全是俄军匆忙离开的景象：未开封的军用食品，来不及带走的护照，银行卡，甚至是完好的被俄军缴获的原本乌军的车辆。

根据相关资料，在第一阶段军事行动中，俄军空降兵阵亡人数超过300人，若按照伤亡比例1比3估算，受伤人数可能达到上千人，是诸军兵种中伤亡比例最大的部队，而且近半阵亡人数都出现在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未完待续）

源济

俄乌冲突复盘｜失败的闪击？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下）

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唐军

2022-07-30 18:17 来源：澎湃新闻

字号

俄乌冲突复盘｜失败的闪击？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上）

俄乌冲突复盘｜失败的闪击？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中）

【编者按】

俄乌军事冲突已经进行了140多天，但依然“战争迷雾”重重，消息真真假假，即使冲突爆发之初的一些战斗，外界也难以一窥其全貌，但通过拼凑后续出现的一些相对权威的信息，也能够对一些战斗有更深的认识——比如冲突首日备受关注的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这场关键战斗直接影响了这场冲突的走向。

俄空降兵先遣部队虽然完成了机场夺控任务，但在胶着的争夺战中导致戈斯托梅利机场损毁严重，失去了作为后续增援力量前进基地的作用，因此，笔者在上文中认为，从战斗目标来看，此次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行动是失败的。

虽然战斗目标没有达成，但是这场争夺战依然展现了俄空降兵不俗的战斗力，200多人的先遣部队深入敌后，面对近1比10的悬殊比例（乌军第四快速反应旅兵力2000余人，若加上机场警卫力量以及后续增援的乌军特种部队，比例更加悬殊），支撑了十余个小时，战斗素养、精神面貌令人瞩目。而且从整个战局角度看，基辅方向的第一阶段军事行动还是起到了牵制乌军部署的作用，并且这种闪击作战也让对方措手不及，给对方一定程度心理上的震慑。

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将是一场载入空降作战史的一次战斗，具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因此，探讨和研究这场争夺战还是有价值的，尤其是对于拥有较大规模陆军航空兵、空降兵以及两栖作战力量的大国。因为，在未来可能爆发的战争中，上述兵种，也可能面临深入敌后，采用机降和伞降等多种方式，夺控关键目标，而且面对的敌人装备更加完善，防空能力不容小觑，如何尽量减少损失的情况完成战斗任务，对战略目标的达成影响非常大。

2月24日，在戈斯托梅利机场的俄空降兵先遣部队遭到乌空军战机袭击。

为何失败？

笔者认为，对于俄军来说，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之所以没有达成战斗目标，主要是因为此次任务的难度比以往俄空降兵夺控机场任务都大，无论是1968年夺控布拉格机场还是1979年占领阿富汗坎大哈机场，前者靠欺骗，后者早就已经在机场部署了兵力，而此次夺控戈斯托梅利机场则是深入敌后“硬抢”，若对方准备充足，很可能陷入重重包围。

多方信息显示，乌克兰在2022年1月已经通过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William J. Burns）知晓该机场是俄军的目标，有所准备，比如以第31空降旅为主的先遣部队到达机场后发现跑道上有用于阻碍飞机起飞的重型卡车，在基辅水库附近也部署了便携式防空导弹，“凑巧”的是乌军国民警卫队第4快速反应旅也在机场附近演习。笔者认为，美国在欧洲大量的情报设施及情报人员，再加上运行在太空上各种类型侦察卫星（图像侦察卫星、电子侦察卫星和预警卫星等），美国方面早已察觉俄罗斯可能在2月24日左右展开军事行动的迹象，并且把这些情报传递给基辅方面。但基辅方面可能并不完全相信俄罗斯空降兵会展开如此大胆的突袭行动，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做了一些针对性部署，但没有布下口袋阵，不然这支先遣部队的遭遇可能会更加煎熬。

第二个原因是情报工作不够完善，尤其是对战场情况演变的实时情报掌握存在不足，并且低估了对方的抵抗意志，认为冲突初期的火力打击+空降突袭以及多路陆军行动能够让基辅方面在较短时间内妥协。当然，上述只是个人基于现有信息作出的判断，关于冲突初期俄军是否轻敌，准备是否充分的争议至今仍存在，真实情况如何只有等待有更详尽的信息才能确认。

准备前往戈斯托梅利机场的俄军直升机群。

就俄罗斯为何无法速胜，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上个月采访了曾经参与了阿富汗战争和车臣战争的，俄罗斯前空降兵司令格奥尔基·什帕克上将。格奥尔基指出，俄罗斯的总参部曾经一度判断，俄罗斯打这场仗，可能只需要1到2周的时间，就可以完成预期战略目标。然而后来的结果也已经证明，俄罗斯总参部误判了对方的抵抗意志。乌军几乎所有资深和高级军官都曾与俄军指挥同校学习。乌克兰人知道俄军将如何、以什么模式进攻。格奥尔基颇为委婉的指出，上到总参谋部，下到前线指挥官，他们一度以为，当地民众和守军会平静的接受俄军推进，甚至主动迎接俄军的到来。这一点上，可以说是情报工作的致命性失误——误判民意和舆情。

另外，战前动员不够，士兵缺乏心理和军事的准备是否会影响先遣部队顺利完成任务也是一个值得讨论地方。根据被俘空降兵的采访，大部分士兵并不知道自己去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从保密上讲，只让几个主官知道可以提高行动的保密性和突然性。根据采访，被俘空降兵说，（2月）24日我们本应该部署到演习场的时候，指挥官把我们集结起来，登上卡车，后来我们就上了直升机，然后当直升机起飞的时候有个军官过来说，计划改变了，我们不飞训练场，改去突袭在基辅的（乌军）机场。在完成夺控机场任务后，等到第三天才获得重型装备，根据采访大家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俄空天军在冲突初期的表现也是饱受外界质疑，笔者认为，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失败与空天军支援力度不够有很大的关系。在先遣部队陷入重重包围之后，空天军的飞机没有为其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和情报支援，先遣部队只能依靠留在机场的武装直升机提供火力支援。先遣部队不仅要面对地面部队的进攻和炮击，后期还遭到飞机和直升机的攻击，顾此失彼，造成比较大的损失。若在机场争夺战当天，空天军出动大量飞机和无人机进行火力及情报支援，任务成功率将大大提高。

俄军虽然装备了“猎户座”察打一体无人机，但由于该机去年才完成测试，数量稀少，在冲突后期才开始现身，没有用于支援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

启示与教训

在探讨完俄空降兵先遣部队为何在戈斯托梅利机场争夺战中失败的原因后，我们可以探讨给我们带来的一些启示和教训。

孙子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情报对于军事行动成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从乌军缴获的一些俄军文件可知，冲突爆发之前俄军对乌军部署、武器装备等方面做了大量细致情报工作，但战场情况往往变化非常快，尤其是现代战争，更是瞬息万变，对实时情报的掌握提出更高的要求。

这次俄乌冲突暴露了俄军天基侦察能力与航空侦察能力的不足。在冲突爆发之前，俄空天军在轨运行的图像侦察卫星只有一颗“角色”-3光学侦察卫星，最高分辨率0.3米，而“小型高分辨率航天器”项目下发展的小型光学侦察卫星（分辨率0.9米），据美媒报道，两次发射入轨后都出现问题，另一种图像侦察卫星——“秃鹰”2013年发射，2015年出现问题，之后未有新的发射记录。这说明，俄军在冲突中很可能只能靠一颗“角色”-3和1-2颗军民两用的“资源”提供天基图像情报，这与北约国家存在巨大差距。北约组织不仅有美国、法国这样拥有众多侦察卫星国家，还能获得商业遥感公司的支持，乌军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还能经常伏击俄军并击毙俄多名高级将领，就是因为背后有西方国家源源不断的情报支持。

随着技术发展，直升机单打独斗面临的风险越来越大，有了无人机的加持，不仅可以提升打击能力，还可以提升战场生存能力。

在航空侦察方面，从俄方公布的视频来看，空降兵先遣部队只携带了类似“大疆”四旋翼的民用无人机，只能对七八公里内的范围进行侦察，连类似“海鹰”-10的小型无人机都没有携带，而武装直升机为了躲避便携式防空导弹的打击，活动范围也受限，这个时候若天基情报的支持能力不足，就只能靠空天军的航空侦察情报支持，若此时俄军装备了类似美军的RQ-180、RQ-4、MQ-9的长航时无人机，其就可以对戈斯托梅利机场周边态势有更多的掌握，调整作战计划。

由于夺控机场的空降兵先遣部队没有携带重型武器，虽然留下了部分武装直升机提供火力支援，但弹药数量也有限，持续作战能力不足，因此，在遭遇兵力对比悬殊的情况，非常需要空天军或陆军远程火力的支援，但我们从现有信息看，当天先遣部队主要靠自身携带的轻武器以及部分武装直升机与乌军作战，空天军和陆军远程火力支援不足（或者基本没有得到火力支援），可能是对机场周边实时态势掌握不足，也有可能没有制定相应计划，空天军没有对包围机场的乌军部队进行空袭，摧毁严重威胁机场的乌军远程火炮。

笔者认为，在掌握一定制空权的情况，无论是类似于MQ-9的常规构型“察打一体”无人机，还是采用隐身设计的无人作战飞机，都是深入敌后部队的最佳搭档，长航时意味可以为部队提供24小时的航空情报，无人机上搭载的精确制导弹药，还可以用于打击敌方的目标，比如火炮、坦克和装甲车等威胁较大的目标，而且应该派出多架共同行动，即使被击落还有冗余，而且不用担心飞行员的损失。为了减少先遣部队的压力，空军有人驾驶固定翼无人机或陆军远程火箭炮也要做好火力支援的准备，配合完成夺控任务。

武装直升机配备射程更远的空地导弹已经成为一大趋势。

特种作战力量执行类似夺控戈斯托梅利机场这样的关键目标的任务一般都是“深入虎穴”，从此次冲突看，执行这种任务的直升机应尽量装备类似“维捷布斯克”的主/被自卫系统，告警装置+干扰弹及干扰箔条已经无法满足要求，对方大量的便携式防空导弹会给编队造成很大的威胁，只有配备主动干扰系统，才能尽量减少损失。随着低空防空导弹技术的发展，直升机还应该配备发射远程反坦克导弹，这次冲突中的俄武装直升机所使用的反坦克主要采用激光驾束制导，制导过程中直升机不能做复杂机动，必须持续照射目标，多目标攻击能力也不足，导致俄卡-52武装直升机被乌军反坦克导弹击落。

此外俄军反坦克导弹射程也不足，不超过10千米，而当下不少武装直升机已经开始装备射程15公里以上甚至二三十千米的导弹，并且可以与前出的无人机配合作战，大幅提升武装直升机的生存能力。武装直升机与无人机配合作战技术已经成熟，一些国家的陆航已经装备了干扰无人机、通信中继无人机、侦察无人机以及中小型“察打一体”无人机，直升机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帮手众多，形成了体系作战能力。如果俄军突袭戈斯托梅利机场的先遣部队有这些无人机，其任务成功率也将进一步提高。

源济

俄乌冲突复盘｜燃烧的小岛，蛇岛争夺战及其启示（下）

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邰丰顺

2022-10-07 15:54

来源：澎湃新闻

 ∙ 澎湃防务 >

字号

在媒体的“狂轰滥炸”下，127天的俄乌蛇岛争夺战给大众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场小岛攻防战也将在人类战争作战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给了我们不少的启示。

攻防之间的极限拉扯

相对于大型的岛屿攻防战明显而持续时间较长的陆上作战阶段，小岛争夺没有大型岛屿那样明显且持续时间较长的陆上进攻阶段。在大型岛屿进攻作战中，由于守岛敌军数量多且防御纵深大，登陆作战一般都要以陆上进攻作为最终解决战斗实现夺岛的最后目的。因此大型岛屿的争夺战通常由登陆阶段和陆上进攻两个阶段组成。而小岛争夺战的作战对象是面积较小的岛屿甚至是岛礁，容纳的技术装备和作战人员数量有限。这也造成了岛上的防御纵深小，防守方战役战术回旋余地小，进攻方登陆上岛后只需经过短暂的战斗控制关键阵地即可。甚至像蛇岛这种小岛，在2月24日俄罗斯水面舰艇完成对岛火力打击之后仅靠俄罗斯突击部队上陆即完成对岛屿的占领，没有经过激烈的地面进攻或纵深作战。反观5月7日乌克兰对蛇岛发起的攻击作战，在被俄罗斯空天军击毁搭载有突击部队的米-8和米-14运输直升机后，乌克兰的反攻夺岛作战也就宣告失败。

反复争夺后蛇岛变成了一片焦土。

也正是由于小岛争夺战不似大型岛屿登陆作战在大纵深和多个战线上的反复拉锯和来回争夺，因此也就要求进攻的一方在制空权、制海权及制信息权上必须要有绝对的优势。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战场上双方的态势。乌克兰敢于在5月7日对蛇岛发起收复作战和俄罗斯黑海舰队“莫斯科”号导弹巡洋舰在4月14日沉没有极大的关系。“莫斯科”号巡洋舰虽然是一艘超过40年舰龄的老舰，舰载武器及电子探测设备也不是最先进的，但是其装备有最大射程达到150公里的64单元SA-N-6“雷鸣”垂直发射的远程防空导弹，使得俄罗斯蛇岛守军拥有了强大的远程区域防空能力，并且拥有在该地区绝对的海上控制能力。随着该舰的沉没，乌克兰在俄罗斯“胜利日”前夕便开展了反攻作战。不过俄罗斯毕竟在该地区拥有强大的空天力量，能在第一时间获悉乌克兰反攻的相关情报信息，并且在迅速而准确的做出反应，应对乌克兰的反攻计划。

小型岛屿的攻防战是处于不平衡的状态，岛上防守的一方始终处于被动地位。原因在于小岛不能容纳较多物资和人员，其自身防御能力极其有限，而进攻一方往往拥有更强的海空力量，使得其也就掌握了作战主动权，这也就更加重了这种不平衡，使得作战的天平向攻击一方倾斜的更加明显。但在攻击得手之后，双方的优劣位置也会随着角色的转化迅速发生改变。从蛇岛攻防战也可以看到，开战伊始俄罗斯作为登陆的一方迅速取得了胜利，但是作为攻方一旦夺下蛇岛实现战术目标后，也就完成了角色的转换，开始同样面临蛇岛易攻难守的困境。并且该岛离俄罗斯后方基地和大陆较远，用于维持守军的补给运输线过长，并且也时时刻刻暴露在乌克兰的威胁之下。6月17日，俄罗斯1200吨远洋拖船“瓦西里·贝克”号被“鱼叉”岸基反舰导弹击沉就很能说明问题。再加上进入6月后乌克兰对蛇岛开展不间断的持续炮击，使得俄罗斯坚守该岛就变得代价极大，最终导致7月初俄罗斯放弃了该岛，乌克兰重新收复了蛇岛。

一些启示的探讨

对于拥有较多岛屿的陆海复合型的大国而言，海岸线通常比较长，长达上万千米甚至两万千米是常见的情况，面积在0.0005平方千米以上的小型岛屿也有成千上万个，由于陆地面积较大，因此有人居住的岛屿通常比较少，有可能只有几百个，其余大部分是无人居住的小岛。这些岛屿大多存在着小岛多、大岛少，无人岛多、有人岛少，缺水岛多、有水岛少的特点，因此研究类似蛇岛这样的小岛攻防战有现实意义。

周边国际环境比较复杂的大国（尤其是崛起中的大国）如果存在与其他国家的岛屿争端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不仅需要强大的军事实力，还要有高超的战略智慧及手段。岛屿争端的对手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具有较强海空实力的国家，若这个小岛离本国大陆比较远，如距离海岸线直线距离约400公里，而且本国自身拥有较强的海空军及海上执法力量，只要保证相关海空力量及平时海上执法力量的存在即可；另一类是对手国家海空力量较弱，且两国在海洋权益和领海认定上的争议由来已，一般政治和外交斡旋的空间和余地较大，只要争议双方本着“就事论事”和“求同存异”的态度，尊重彼此的核心关切点，就有搁置或者解决的空间，一般争议双方比较难以上升到直接进入军事冲突的层面。即使假设有域外国家干预或挑唆，那么除了政治外交斡旋之外，军事力量的快速部署和响应也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小规模的特种部队在小型岛礁争夺战中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

一些低纬度海域本身气候条件恶劣（高温、高盐、高湿），对长时间部署大型军事装备损耗极大，因此应平时尽量做兵力和高技术装备的常态部署，一旦出现情况应尽快将相关防空反导反舰等军事装备，甚至将制空制海的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等尽快部署上岛是一个低成本而又行之有效的方法。如果合适的岛屿较少，将一些条件比较好的礁盘进行大规模填海造陆并建成机场。这样也就保证了一旦发生对峙或者军事冲突时，可以迅速从大陆最近处通过空中和海上给各岛礁输送物资和人员。此外还应调动航母、驱护舰以及潜艇等海空力量进行支援，掌握制空权和制海权，必要情况下弹道导弹部队也应加入威慑或打击行动，提升作战能力。

如果崛起中的大国还面临国家统一的历史任务，而且分裂势力还占据了大型岛屿及一些靠近大陆的小型岛屿，如果启动武力统一，那就解决主要任务和次要任务之间的关系，登陆大型岛屿肯定是主要任务，解放小型岛屿是次要任务。

参考乌克兰在6月开始的对蛇岛不间断的火炮和火箭炮袭击，使得俄罗斯在蛇岛上的防守成本急剧上升而最终放弃该岛。在掌握制空权和制海权的情况下，可以通过陆上火力的打击和压制靠近大陆的小岛，进行有效的封锁，并采取围而打的策略，使这两个小岛无法干扰主力部队对大型岛屿的登陆作战。此外，还可以考虑派出少量特种部队通过空中或水下渗透方式登岛扫清残余势力，在扫清大部分残余势力后，预备役及民兵力量可以通过快艇、渔船等进行支援，登岛维护治安及保持社会稳定，这样的优点在于主力部队可以集中精力于登陆大型岛屿，并且减轻对人力和物力的消耗，加快统一战争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