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欧洲军工拟转向“战争经济模式”，为打大仗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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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欧洲军工拟转向“战争经济模式”，为打大仗做准备？

澎湃新闻记者 谢瑞强

2024-03-07 07:13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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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拟将欧洲军火工业转向“战争经济模式”。

参考消息转引《联合早报》网站报道称，当地时间3月5日，欧盟委员会建议提振欧盟军火工业方案，目标是把欧盟军火工业转向“战争经济模式”，以应对俄乌冲突引发的危机。

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欧洲国际关系室主任赵晨研究员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分析认为，最近乌克兰在俄乌冲突的表现尤其是阿夫杰耶夫卡重镇丢了之后，对欧洲的刺激比较大，与美国相比，欧洲对乌克兰的援助至今都是非常坚定，欧洲军工拟转向“战争经济模式”不仅是为了继续援助乌克兰，还有为特朗普再次上台做好准备，担忧一旦特朗普上台放弃乌克兰，欧洲需要直面更多的军事压力。

俄乌冲突中弹药消耗量震惊了许多承平日久的国家，纷纷反思自身军工是否能够应对大规模战争。

鼓励欧盟国家多购买自家军火

据报道，欧盟官员披露，欧盟工业专员布雷顿（Thierry Breton）将公布一系列建议，鼓励欧盟国家共同向欧洲武器生产公司购买更多武器，并帮助它们提高产能。布雷顿说：“我们需要范式转移，进入战争经济模式，这也表示欧洲国防工业必须在我们的支持下承担更多风险。”

布雷顿在法国科技公司任总裁时曾说过，特朗普可能再次成为美国总统，意味着欧洲必须采取更多措施来保护自己，特朗普曾对美国向北约做出的承诺提出质疑。布雷顿说：“在当前的地缘政治背景下，欧洲必须对自身安全承担起更大的责任，而不是取决于我们的盟友每四年举行一次的选举结果。”

俄乌冲突促使许多欧洲国家增加国防开支，但欧盟官员认为，个别国家的努力效率较低，希望欧盟在国防工业政策中发挥更大作用。分析人士说，俄乌冲突清楚表明，欧洲军火工业并没有做好应对一些重大挑战的准备，例如对大量火炮弹药的需求突然激增。

布雷顿的建议包括制定一套欧洲版的对外军售计划。根据美国的对外军售计划，其他国家政府可以通过美国政府向美国武器生产公司购买武器。布雷顿的另一项建议是允许欧盟施压欧洲武器生产公司，在危机时期以欧洲订单为优先。

这并不是布雷顿首次呼吁欧洲军工转向“战争经济模式”，在2023年2月俄乌冲突来到一周年内之际其就在公开讲话中表示，欧洲军火工业目前需要转向“战争经济模式”。在布雷顿之前也有多位政要呼吁“战争经济模式”2022年6月，法国总统马克龙就提出，欧洲需要提高武器生产的能力，即便这样做的代价是损害其他工业部门。慕尼黑安全会议前主席伊辛格也在2022年11月表示，德国需要“战时经济”。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俄罗斯经济已经转向了战时，欧盟一些官员呼吁欧洲军工转向‘战争经济模式’也是对家门口危机的一种反应。”赵晨表示。

近年来，欧洲军费开支的大幅增加，尤其是俄乌冲突爆发后，增幅进一步加大，促使欧洲国家采购更多的先进武器，也为欧洲军工发展提供了巨额资金。

英国国际战略研究所上个月在慕尼黑安全会议前夕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世界军费开支比上年增长9%，达到2.2万亿美元，再创新高，其中，在欧洲的北约成员国军费总和为3470亿美元，相当于GDP的1.85%。根据北约公布的数据，到2024年，预测分别为3800亿美元和2%，而十年前为2350亿美元，占GDP的1.47%。

2023年4月24日，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SIPRI）曾发布的一个新的报告显示，2022年全球军费开支总额实际增长3.7%，达到2.24万亿美元的新高，而欧洲的军费开支同比增幅为至少30年来最大。

军事专家韩东分析认为，欧盟委员会建议提振欧盟军火工业还有为欧盟军火工业获取更大利润的考虑，欧洲国家虽然军费开支增加，但是不少国家向美国采购武器装备，大量利润被美国军工赚取，提振欧盟军火工业可让内部的军工企业获得更多的订单。

在赵晨看来，把欧盟军火工业转向“战争经济模式”存在一些不少困难：一是盘子问题，转向“战争经济模式”意味着一些资源要向军工领域倾斜，但盘子就那么大，向军工倾斜就要削减其他地方的预算，比如教育或者医疗养老等，民生领域直接受影响，可能会遭到民众反对；二是欧盟国家内部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并不是一致的，内部的分歧导致计划无法顺利实施。

此外，军火工业转向“战争经济模式”中向欧洲军工企业订购更多军火会损害美国军火商的利益，美国可能从中作梗让欧洲军工转向无法达到预期目的。2019年，在欧洲防务基金及欧盟“永久结构性合作”（PESCO）拟议采购计划草案后，时任美国防部采购主管艾伦·洛德（Ellen Lord）和负责军备控制和国际安全的副国务卿安德里亚·汤普森致信欧盟，对这一计划可能将美国防公司排除在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新武器交易之外“深感担忧”，并暗示美国可能会限制购买欧洲国防设备作为报复。

在大规模战争或军事冲突中，数量也是一种优势。俄乌冲突可能促使欧洲国家增加坦克装备数量，在过去几十年里，欧洲多个国家持续削减坦克数量。

弹药增产是重点之一

在提振军工计划中，增加炮弹生产量是重点之一。炮弹短缺不仅限制了对乌的军事援助力度，还成为外界质疑欧盟缺乏应对大规模战争能力的重要依据。

据《环球时报》2月28日报道，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欧盟此前承诺提供的100万枚炮弹，截至目前乌克兰方面仅收到不足三分之一。

报道提到，欧盟去年承诺今年3月前会向乌克兰交付100万枚炮弹，但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在1月31日承认，欧盟无法实现这一目标，在今年3月前只能向乌克兰交付52.4万枚炮弹，约占既定目标的52%。他同时表示，预计到今年年底，欧盟将能够向乌克兰交付超过100万枚炮弹。

由于总额600亿美元的一项对乌军援法案在美国国会能否通过前景不明，而欧洲的军工产业难以扩大生产规模来满足需求，乌军近几个月来一直面临弹药短缺的问题。西方媒体警告说，弹药短缺可能导致在冲突前线的乌军彻底“崩溃”。泽连斯基上周声称，由于西方“让乌克兰人为地处于武器短缺的状态”，乌军被迫放弃了顿巴斯地区重镇阿夫杰耶夫卡。

乌克兰国防部长乌梅罗夫在基辅举行的“乌克兰2024年”论坛上发表讲话时表示，西方承诺提供的军事援助有一半没有按时交付，这使乌克兰军事规划任务复杂化，并最终导致乌军士兵在冲突中丧生。

2023年5月，欧盟委员会宣布，欧洲联盟计划在一年内，把炮弹年产能提高到100万枚，以支持乌克兰作战和补充欧盟成员的库存。当时，欧洲委员会提出的这个计划的目标是由欧盟预算中拨出5亿多欧元用于增加弹药生产，另外5亿欧元将由欧盟成员国承担，总计达10亿欧元。根据委员会提交的计划内容，欧盟将向欧洲军火公司提供补贴，用于增加弹药和导弹产量的投资。

弹药增产计划必须得到欧盟各国政府和欧洲议会的批准才能落实。布雷顿希望计划能在下个月底成为法律。他在计划宣布之前指出，欧盟的国防工业现在必须转向“战争经济模式”，为乌克兰提供军备的同时，也提高欧盟自身的军事储备。布雷顿指出，欧盟拥有生产弹药的工业基础，但目前的规模不足以满足乌克兰和成员国本身的国防安全需求。

据报道，欧盟的资金将用于榴弹砲与导弹的新生产线、提高火药产量，并更新老旧弹药。欧盟认为，这有助于成员捍卫利益和价值观并维护欧洲大陆和平，增产的将使欧洲能够继续填补库存，同时继续支持乌克兰。

“俄乌冲突让欧洲国家看到了大规模战争的弹药消耗量，也感觉到了现有军工生产无法满足大规模战争的需求，”韩东表示，“从去年5月宣布开始增产弹药到最近曝出没有兑现当初援乌弹药数量的承诺，这说明欧洲军工在增产弹药方面遇到了困难，这也促使欧盟拟将欧洲军火工业转向‘战争经济模式’的一个重要原因。”

军事专家张学峰介绍说，现在欧洲的炮弹生产调节是基于市场的，军方想让企业增产炮弹，行政指令发挥不了作用，只能通过增加订单的方式，但是增加订单后，工厂产量增幅不大，结果导致炮弹价格上涨。俄乌冲突前，155毫米炮弹的价格两千欧元，后来高的时候涨到了八千欧元。而美国方面，炮弹工厂是政府所有，承包商负责运营，美国陆军有很大的话语权，所以美国的炮弹工厂就会轮班倒生产炮弹，采购现代化的设备，增加产能。

“欧洲军工转换成战时经济的话，政府会有更多的话语权，提高生产效率。”张学峰指出。

值得一提的是，欧洲将增产弹药遇到困难甩锅于中国。据《环球时报》3月3日援引法新社报道，一名欧盟官员表示，由于缺乏火药，法国难以继续制造导弹和炮弹。而火药短缺问题，是因为缺少原料硝化棉。硝化棉也称为火药棉，是火药制造的关键成分。

布雷顿此前表示，欧盟在寻找火药原材料方面面临挑战。他说，制造火药粉末需要一种“特殊的棉花”，而这种棉花“大多来自中国”。 去年10月16日，欧洲议会公布了基于欧盟委员会《欧盟市场禁止强迫劳动产品条例》提案的修订稿，进一步收紧进口政策，对中国棉花产品进行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