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不仅腐蚀人的身体与意志，更是危害社会的一颗毒瘤，因此，识毒、防毒、拒毒是禁毒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最近，张颂文与姚安娜主演的网剧《猎冰》刚刚完结，“制毒与缉毒”这一话题再度爆火网络，并被网友们直接对标曾经的经典美剧《绝命毒师》。
这部由美国基本有限频道AMC原创制作，亚当·伯恩斯与米歇尔·麦克拉伦导演，布莱恩·克兰斯顿与亚伦·保尔等主演的犯罪类美剧。该剧讲述了一位普通的高中化学老师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之后，为了给家人留下身后财产，而利用自己超凡的化学知识制造毒品，并成为世界顶级毒王的传奇犯罪故事。当我们共同回忆这部2008年首播的“神作”，“中年危机”与“绝症缠身”的大毒师“老白”（沃尔特·怀特）和“猪队友”学渣“小粉”（杰西·平克曼）绝对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那一幕幕经典场景不免在脑海里再度浮现。而当我们定神细思，不免会进一步追问：这么“神”的作品是否有其原型？“绝命毒师”到底是谁？他又有着怎样魔幻的传奇现实故事呢？这一切都要从“冰毒时代”的到来开始说起。
美剧《绝命毒师》。来源/《绝命毒师》截图
毒品很早就出现在了人类发展的历史之中。早在数千年前，具有致幻性质的仙人掌、龙舌兰、柳木等植物汁液就被人类所提取，尽管这些“快乐植物”还不能被视为真正的毒品，但其致幻功用却渐为人知。进入新石器时代，小亚细亚与地中海东部山区生长的野生罂粟逐渐被当地人发现与利用，随后这种植物传入埃及，进而逐渐传播至世界各地。尤其在16世纪大航海时代以后，以罂粟果实为原料的“鸦片”，开创了全球毒品泛滥的“鸦片时代”（传统毒品时代）。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鸦片仓库。来源/人民教育出版社
之所以将“传统毒品时代”称为“鸦片时代”，是因为这一时期的毒品大都脱胎于鸦片一类的植物原料，具体包括：鸦片、吗啡、海洛因、大麻、古柯、可卡因等。鸦片便是罂粟果实中流出的乳液干燥后凝结而成的初代毒品的“无冕之王”。随后，制毒手段再度升级，人们从鸦片中提取出了一种生物碱，它的成瘾性更强，甚至还曾被误认为戒断鸦片的精神药品，它就是吗啡。此后，又有人用吗啡与醋酸酐反应制成了“白粉”——海洛因，因其镇痛效果是吗啡的4-8倍，且成瘾极快，因此，被冠以“世界毒品之王”的称号。除了鸦片这一系，桑科的草本植物大麻也同样在世界毒品交易市场横行，因其毒性相对较弱，一些国家地区还将之“合法化”。此外，还有在南美洲扬名的热带灌木——古柯，其树叶是提取古柯类毒品的关键物质，可卡因就是从古柯叶中提取出的一种白色晶状物质，具有很强的成瘾性。
罂粟，制作鸦片类毒品的原材料。来源/pixabay
如果说“鸦片时代”的毒品种类已经五花八门，那么，有冰毒之称的“甲基苯丙胺”何以能够迅速抢占毒品市场，成为新一代的“毒品之王”（二代目）呢？这就源于冰毒的化学合成毒品属性，使它不受种植生长周期、地域与天气等因素的局限。而且它的精神成瘾性极高，戒断时抑郁、迟缓、乏力、多梦，以及犹如万蚁噬身的苦楚，更使“瘾君子”难以割舍。因此，一旦沾染冰毒，注定难以戒断，将长期沦为“冰毒的奴隶”。
冰毒的世界性传播与日本息息相关。冰毒的出现，大抵可以追溯到1885年，当时身处柏林的罗马尼亚籍化学家Edeleano首次合成了苯丙胺。不久后，日本化学家长岛也从麻黄素中提炼出了苯丙胺，用以治疗肥胖症。之后年阿雄贺多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合成了粉末状的甲基苯丙胺（冰毒）。二战时期，法西斯国家为了提升军队士气，开始在军中推广使用冰毒，当时日本军队中即有“猫目锭”“突击锭”“特攻锭”等冰毒制品。日本“神风特工队”队员在“玉碎”之前，就曾使用“特攻锭”以提高“勇气”。日本战败后，驻日盟军司令部在美国政府的授意下，将日本本土囤积的巨量苯丙胺类兴奋剂拨给医院，以帮助日本民众戒除对鸦片的依赖。
苯丙胺的化学结构。来源/《临床精神药理学》，王祖覛等主编出版发行 ，北京医科大学、中国协和医科大学联合出版社 ，1990年
然而，这一举措导致了冰毒在日本的滥用。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日本黑帮毒贩制造出了结晶体甲基苯丙胺（真正的冰状冰毒诞生），随后这一技术输出海外，致使世界各地冰毒泛滥，毒品史上的“冰毒时代”也由此开启。自1980年代起，美国毒品市场的销量名单上，冰毒销量虽不及毒性较弱的大麻，但也是名列前茅，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霸榜第二。这一“成绩”也为“绝命毒师”的登场造好了时势。
事实上，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美国都是毒品消费的特大市场。1861年的美国内战造成大量的伤亡，为了得以暂时逃避悲痛的现实，许多美国人在内战结束后开始滥用吗啡，并沉溺于吗啡带来的超脱的“爽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世纪末期，这时的美国已经到了不得不增加吗啡的进口量才能满足国内需求的地步。而进入20世纪后，美国已经有数十万人染上了毒瘾，美国人均毒品进口量在20世纪前半叶翻了四倍，这也让美国成为毒品进口大国。庞大的毒品进口量和毒品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终于引起了美国政府的注意，他们陆续采取了一些措施希望能够抑制毒品问题，但结果是屡禁不止。自1971年尼克松发起“毒品战争”开始，虽然开展了长达五十多年的禁毒行动，美国却反倒成为了世界最大的毒品消费国。近年来，药物滥用是美国人意外死亡的主要原因，其中，芬太尼等阿片类药物的滥用是最严重的。仅占到世界人口5%的美国人却消费了全球80%的阿片类药物，美国可谓是当之无愧的一家独大的“主要毒品需求国”。
美剧《绝命毒师》中的主角“老白”的英文名是沃尔特·怀特，而现实中原型人物的本名也是沃尔特·怀特，剧里剧外的“他”最初都是个顾家的男人，只是剧外的原型人物始终不是光头。1957年出生的沃尔特·怀特，拥有一双蓝眼睛与棕色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沉稳，并无穷凶极恶之相，也没有“教父”的潜质。1998年，这位相貌平平的41岁中年男人开始在阿拉巴马州初次涉毒，随后更是在当地建立起了自己的毒品帝国，甚至流毒全美，致使其名声大噪。
沃尔特·怀特现实原型。来源/YouTube
2004，伪麻黄碱限制法案正式生效，由于原材料受限，冰毒在美国的国内销售走势一度大减。但在不久的三年后，美国国内的冰毒贩卖案件却又高速激增，甚至翻了一番，这得益于新制毒方式的出现。而作为衰落工业地区的阿拉巴马州是毒品滋生的温床，更成为警方锁定的一大焦点地区。在隐蔽的酒店内、车辆里都有制毒窝点的存在，至于瘾君子的身影则是随处可见。当时市面上的冰毒“尖儿货”便大都出自这位大毒师沃尔特·怀特之手。
在接触制毒行业前，从事建筑业的沃尔特·怀特曾在休斯敦过着普通的每天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大半业余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陪孩子参加橄榄球的少年联盟赛，开车和老婆到处野炊游玩，享受美好静谧的人生时光。而在接触制毒行业后，不免为其中所带来的暴利所吸引，进而找到了朋友萨米（电视剧《绝命毒师》中平克曼的原型），搭伙在郊区的一排木板房里开始了制毒事业。沃尔特·怀特负责制毒，萨米则负责销售。
据说沃尔特·怀特的制毒秘方是学自俄克拉荷马州的朋友。起初那人只是让沃尔特·怀特弄来几磅碘晶体，然后开始示范如何给货“加料”，最终他掌握了制作“高配”冰毒的秘诀。比如用红磷和碘晶体制毒，碘晶体就作为提升效力的存在，而称之为“料”。这种“料”一般是在毒品接近完成时添加，然后再加热碘晶体，这样的成品会比等量的冰毒效力更大，持续时间更长。不过，并不像电视剧里的那样，通常情况下，沃尔特·怀特不会刻意生产“蓝冰”，尽管他知道很多如何给冰毒染色的制作工艺，但相较于花哨的蓝色、粉色、紫色等，白色的冰毒往往是最完美的“作品”。
随着沃尔特·怀特的毒品生意越做越大，有关部门也开始注意到他，这迫使他与萨米不得不将制毒窝点转移到一座300英亩的偏远农场。低调始终是他生意长久的重要保障，他的销售始终只与搭档介绍的另一人合作，他们之间的关系保持了将近六七年，但却从未见过面，他们采用钱货分离的方式，第一天将货放在指定地点，次日再来将钱带走。
财富如水，赚到钱的沃尔特·怀特经常会消费购买各种工具、四轮机车、皮卡等。由于赚钱太过容易，致使沃尔特·怀特花钱也如流水一般，纸醉金迷，挥金如土。至今追忆起来，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当时自己是如何每天花掉大几千块的。
正像《绝命毒师》里演的那样，因为制毒所导致的“经常性无理由失踪”，必然会致使家庭关系分崩离析。沃尔特·怀特的冰毒生意做大后，他不得不经常几天“夜不归宿”，这就导致了夫妻之间埋下了猜忌的种子，最终甚至感情破裂，走向离婚。而沃尔特·怀特与子女关系也渐行渐远，且他的秘密最终被家人们所窥破。当时的沃尔特·怀特身边没有相伴的家人，所交的朋友也大都是这条线上的人，正如《狂飙》里“刀哥”唐小龙所说的那样：“上哪学好？跟谁学好？身边哪有好人？”
绝命毒师中的男主角沃尔特·怀特。来源/pixabay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2008年，也就是《绝命毒师》上映的那一年，沃尔特·怀特被塔城警方以贩卖冰毒，非法制作管制药物，持有管制药物、制毒原料等罪名拘捕并对他进行了指控。就在这时，曾经荧幕中那个唯利是图却又有血有肉的“讼棍”律师索尔走进现实，践行了“只要你付了钱，事情就会被搞定”的原则，试图帮助沃尔特·怀特与萨米脱罪。在被捕前，索尔就告诫被缉毒警察盯上的沃尔特·怀特要及时抽身，停止制毒并回归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但沃尔特·怀特和萨米却始终不听规劝，因贩毒而被捕。萨米因有大量前科案底，最终被法院判处终身监禁。2012年，尚在塔城假释期内的沃尔特·怀特，又因不同地区的相同指控再度被捕，这次他需要缴纳高额保释金，这让手头已经没有钱而且孤家寡人的沃尔特·怀特一筹莫展。幸而，法官因他的戒毒表现，决定让他去工厂进行改造戒毒，并将保释金降到了1万多美金。最后，他的儿子在知道详情后，也意识到父亲确实真正向好，念在无法割舍的父子亲情，便开始发动教堂的朋友，凑足了这笔保释金。沃尔特·怀特出狱后，也为家人真正地改过自新。正如他在采访中所说：
“当你帮助一个人拯救了自己，你就给了他一个重新活下去的理由。”
2014年，也就是《绝命毒师》系列完结的第一年，现实中的沃尔特·怀特又经历了一场预审，如果定罪，他的余生可能将在狱中结束，以此来为他所犯下的错误赎罪。最终，似乎在命运的眷顾之下，沃尔特·怀特被判以12年监禁，这就意味着，年近70岁时，沃尔特·怀特还有重获自由的机会。
沃尔特·怀特的大名已通过《绝命毒师》这部美剧与冰毒紧紧绑定。冰毒一词也长期占据毒品市场“弄潮儿”的位置。然而，尽管作为第二代毒品的代表——冰毒仍在海内外毒贩手中泛滥，但实际上毒品行业也在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三代毒品——新精神活性物质正在悄然地腐蚀着无知的堕落者，这类毒品更具隐蔽性，打击难度更大，因此需要大家时刻保持警惕。
沃尔特·怀特现实原型。来源/YouTube
化学可以改变人生，但绝不能成为无良犯罪的手段。相较于吸毒者，制毒贩毒者更加可恶，他们无论何时何地、出于何种原因，实施这些犯罪行径都是在危害社会、毁灭人类，必须受到道德的谴责和法律的制裁。正如《绝命毒师》里沃尔特·怀特对另一名毒贩“屠夫”所说的：
“你已经病入膏肓、自甘堕落，死对你来说只是罪有应得！”
参考文献：
1.宋海博：《二战遗毒祸害日本一代人 曾经的战争工具后成社会“毒瘤”》
2.周立民，陶蓉蓉，马立骥：《美国甲基苯丙胺滥用的历史和现状》
3.刘建强：《解析冰毒滥用的历史沿革及危害》
4.秦总根，阮惠风：《新精神活性物质类毒品问题的协同治理研究》
5.景璐石：《冰毒依赖研究 基于青少年的戒毒与危害》
6.翟帆：《二十世纪美国毒品政策的演变》
7.苏智良：《中国毒品史》
8.李云鹏：《物流贩毒问题研究》
9.施沁雅：《试论美剧〈绝命毒师〉角色的创新性》
*本文系“国家人文历史”独家稿件，欢迎读者转发朋友圈。
狗仔卡
发表于 2024-3-18 08: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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