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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谁强大就打谁,谁露头就灭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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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16 08: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谁强大就打谁,谁露头就灭谁

 我是艾公子 最爱历史 2025年12月5日 22:39


1380年,大明王朝第13个年头,左丞相胡惟庸被诛杀。朱元璋亲自为其定下罪名:谋逆,私通蒙古和日本。


但朱元璋没说出来的“罪名”,是丞相这个职位,对他的皇权构成了钳制,让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得劲儿。


杀完胡惟庸,朱元璋顺势废除了行政中枢机构——中书省。中书省的长官左右丞相,自然也消失了。


他在《祖训》中明令,以后子孙做皇帝,不许立丞相,如有臣下胆敢奏请立丞相,立即凌迟,全家处死。


不仅如此,他还规定,宫中太监不得读书识字。因为,文盲无法干政。


在朱元璋的设想中,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是皇帝一人的天下。历朝历代对皇权威胁最大的,无外乎大权臣和大太监。他想一举把这两种潜在的势力收拾掉,让子孙继位者一劳永逸。


然而,独裁的欲望是无穷的,独裁的精力却是有限的。


废除丞相后,朱元璋被朝廷内外的日常事务彻底淹没。连他这么打鸡血的一个人都顶不顺了,只好设置四辅官来协助处理政事。可以预见,他的后代肯定会更吃力。


朱棣在位时,正式出现了内阁。到仁、宣两朝,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入阁辅政,虽无丞相之名,但权力已经很重。


从明英宗到明武宗将近90年(1435—1521)的时间内,宦官势力也逐渐抬头,出现了好几个大权阉。权阉与权臣,始终处在权力天平的两端,此起彼伏。


至此,朱元璋的制度设计,完全“破功”。


不过,在皇帝、内阁、太监三种势力中,皇权终归是最后的赢家,也将是最后的输家。


正所谓: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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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


1521年,15岁的朱厚熜捡到了大明王朝的帝位。


当皇帝,有些人靠打赢,有些人纯躺赢。命运眷顾朱厚熜,养成了他的任性。


明武宗朱厚照无子,驾崩后,皇位继承成了大问题。奉命拟遗诏的内阁杨廷和等人从宗法、血缘的角度,选定了明武宗的堂弟朱厚熜作为继承人。


杨廷和没有暴露出来的想法是,选一个年仅15岁的幼主,符合老臣们的利益。


但谁也想不到,躺赢的朱厚熜并不好控制。


这位后来的嘉靖皇帝,一即位,就发生了轰动朝野的“大礼议”


在当代人看来,大礼议是很无谓的一件事。说白了,就是朱厚熜一定要认自己的亲生父母为父母,大臣们非要他认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叔叔婶婶。


就因为这,皇帝和文官集团正面硬刚了好几年。


没办法,正统性是皇权稳定的根基,所以帝国最高层常常为了莫名其妙的正统问题,争吵不休,我们试着理解一下吧。


在君臣正面刚的过程中,内阁首辅杨廷和四次封还御批,态度强硬到皇帝毫无办法,只能以“朕不当这个皇帝了”相要挟。


渐渐地,天生是权斗高手的朱厚熜摸到了与臣属斗争的门道:拉拢一派打另一派,在文官集团中培植、分化出不同的集团核心。


张璁(后改名张孚敬)、桂萼等一批新贵,借着支持朱厚熜给自己的亲生父母上尊号,获得皇帝的火箭提拔,进入帝国文官集团的核心。


这样,在短短几年之间,围绕着新皇帝亲生父母的尊号问题,帝国文官内部被人为分裂成不同的派别。


虽然大议礼无关国计民生,但它却深刻地影响了明朝的历史进程。这一事件常被史学家形容为明朝历史的转折点,自此以后,原本尚可共进退的文官集团,一步步走入永无止境的分化、撕扯与内耗之中。


可以说,晚明廷臣之间拉帮结派、相互攻讦的风气,在嘉靖初年就逐渐形成,而这最终导致了大明王朝的倾覆。难怪有些史家说,明朝非亡于崇祯,实亡于嘉靖。


从嘉靖皇帝继位,到夏言成为内阁首辅,中间仅十余年时间,但首辅们如同走马灯,换了七八任。


由于朱元璋废除宰相制度,内阁成为朝廷的中枢,首辅则是阁臣的首揆,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首辅的更替如此频繁,说明了政局的颠簸,权斗的激烈,以及结局的残酷。


而这一切,仅仅是接下来两场“硬仗”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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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皇帝朱厚熜。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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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人恩仇录

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的兴趣点,明朝中晚期几乎所有的首辅,都是通过迎合皇帝的兴趣点得位的。其他皇帝喜欢什么我们先不说,但嘉靖,你给他安排几场仪式,绝对正中下怀。他就好这一口,祭祀啊,斋醮啊,扶乩啊……


而这些仪式,往往也成为帝国高官升降的机要所在。


夏言(1482—1548)的飞黄腾达,正是揣摩到了嘉靖想整肃祭礼,于是上疏迎合皇帝的想法,提出分别祭祀天地。嘉靖大悦,将这名吏科都给事中当成自己的代言人。修建祭坛啦,编纂礼仪改革文献啦,宣讲礼仪改革成果啦,全部都由夏言牵头。


嘉靖统治中期以后,沉迷于道教仪式。在斋醮仪式上,需要一种专门奉献给上天的四六体骈文,俗称青词嘉靖十分渴望能写一手漂亮青词的人才,夏言的出现,简直十分对胃。


我们知道,嘉靖时期,会写这一手青词,就出了好几个宰辅。后来大家骂得最多的是严嵩,但这个头,应该说是夏言带坏的。


总之,出身监察官员、以正义感著称的夏言,在通往帝国内阁之路扮演的角色,并不算光彩。大约在1538年左右,夏言成功晋升为内阁首辅,抵达个人权力的巅峰。


但在这之后,他却迅速失去了嘉靖的宠信。


根据史学家的分析,夏言“豪迈有俊才,纵横辨博,人莫能屈”,颇有恃才傲物的士人习气。虽然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一味委屈自己顺从皇帝的兴趣点,但在坐稳首辅的位置后,他的个性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用现在的话说,夏言有点飘了。对嘉靖热衷的仪式不再上心,青词也不好好写了,给皇帝的奏章竟然还出现了错别字。


嘉靖也不是吃素的,他常常会通过一些手段来彰显权威,避免首辅专权。在夏言担任首辅期间,嘉靖曾因很小的事发脾气,当场就把夏言的首辅之职撸掉。过几天气消了,再把夏言喊回来,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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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画像。图源:网络


就在夏言日渐失宠的时候,嘉靖已经物色到了牵制首辅权力的新人选。这就是严嵩。


说起来,严嵩(1480—1567)与夏言是江西老乡。虽然年龄比夏言还大两岁,中进士也比夏言早6年,但在官场的资历却比夏言浅。


究其原因,是严嵩这个人比较背运。25岁就中进士,名次还很高,二甲第二名,但刚开始做官,母亲去世,本人大病,蹉跎了好些年,混到40多岁,还在南京翰林院任职,感觉一辈子就要在这个虚位上退休了。


没想到,人到老年,竟然转运了。先是从南京翰林院调到北京翰林院,接着,夏言出任首辅时,力荐自己这位老乡接任礼部尚书一职,严嵩由此开始显达。


所以,没有一个人物一出场就是大反派。严嵩这大半生,也是够能熬的。


任礼部尚书后,严嵩起初还带有些正义感,跟群臣合议,准备劝阻嘉靖瞎改革礼仪。后来,觉察到皇帝不悦,这才学起他的同乡“前辈”,迎合皇帝瞎搞。


人一放弃底线,真的就前途光明。严嵩很快成为嘉靖重点培育的新势力。嘉靖看上了翰林院出身的严嵩,青词写得比夏言用心而给力,更看上了严嵩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权力欲。


顺便说一下,嘉靖的用人手段之一,是掺沙子。当内阁出现一人独大,或集体抱团的时候,他一定会往里掺沙子。而严嵩迟早会成为他手中的沙子。


在这种情况下,夏言和严嵩,这一对江西老乡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夏言仗着自己对严嵩有恩,一直把他当门客指使,对他爱答不理,甚至当众羞辱。严嵩为人阴柔,城府很深,表面上仍对夏言毕恭毕敬,刻意巴结,暗地里已想着法子要把这位提携自己的老乡排挤掉。


严嵩不愧是个权谋高手。他打击夏言的一系列操作,几乎成为此后帝国高层权斗的范式:


第一步,找自己的马仔(通常是朝中的言官),弹劾并攻击夏言。这波弹劾和攻击,甚至可以凭空捏造,目的在于搞臭对手。只要皇帝点头了,有没有事实并不重要。所以,帝国高层权斗,永远充满着诬陷与诋毁,阴谋与杀机。


第二步,自己出马。先从皇帝身边的人入手。严嵩秘密造访了嘉靖最为宠幸的方士陶仲文,扬言要把夏言拉下马。夏言知道严嵩在搞阴谋,也不客气,立马反击,发动言官弹劾严嵩。


严嵩顺势跑到嘉靖那里哭诉首辅对自己的欺凌,嘉靖表态要为他作主。严嵩摸准了嘉靖的态度,于是不失时机大打夏言的小报告,捅刀子。嘉靖当即下旨痛骂夏言,问题说得很重:


言官为朝廷耳目,专听言(指夏言)主使。朕不早朝,言亦不入阁。军国重事,取裁私家。王言要密,视等戏玩。


意思是,谏官本是朝廷的耳目,现在却专听他夏言指使。朕不早朝,他夏言就不入阁办事。军国大事,都在他夏言家里裁决。天子说的机密话,他也敢当作儿戏,随意散播。


嘉靖很明显是认定夏言有把持朝政、大肆弄权的嫌疑。很难说是严嵩误导了嘉靖,还是嘉靖在借力打力,但结果却是嘉靖和严嵩都达成了各自的目的。


第三步,等天灾异象。


嘉靖的申斥,吓得夏言赶紧服软,上疏请求退休。但嘉靖还未下定最后的决心,遂把夏言的退休申请书留中不发。这下轮到严嵩紧张了,他担心嘉靖反悔,继续留任夏言,那他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刚好发生了一次日食严嵩赶紧买通钦天监,后者跟嘉靖解释,日食表明有人要侵犯皇权,这是上天发出的警告。虽然没直说是谁侵犯皇权,但嘉靖直接就批准了夏言的退休申请。


成功驱逐了夏言,严嵩顺利进入内阁,两年后就爬上了首辅之位。


不得不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此时年过六旬的严嵩,精力旺盛如同壮年,连续工作多日都不用回家。


但敏感多疑的嘉靖,显然不会让新首辅忘记了手中权力的来源。在严嵩出任首辅一年后,嘉靖突然把在老家赋闲了三年的夏言召回来,重新担任首辅,严嵩退而成为次辅。


这是嘉靖的惯用手段,他总能在必要的时候,引入互为牵制的权力。


重回帝国权力中枢的夏言,二话不说,要拿严嵩之子严世蕃开刀,吓得严嵩瑟瑟发抖。严嵩赶紧拉上儿子,直奔夏府,跪地哀求夏言放过他们。


夏言竟然答应放他们父子一马,不向皇帝告发。他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心软,最终会要了自己的命。


转危为安的严嵩,非但没有感激夏言,反而对他恨之入骨。一直蛰伏着,在伺机报复。


1547年,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曾铣,上疏请求出师收复被蒙古人占据的河套地区。夏言重获起用后,一心想建功立业,遂竭力赞成曾铣的主张。


嘉靖呢,觉得没有把握,不愿去冒风险。但夏言不死心,再次阐述出兵的理由,嘉靖一怒之下,给他扣上了“强君胁众”的帽子。这事僵持的结果是,嘉靖在1548年初,免去了夏言的所有职务,再次命令他退休。


严嵩的机会来了。他决不像他的老乡那样心慈手软,他决定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夏言。


他唆使言官检举夏言曾收受曾铣的贿赂。毒辣,阴狠,致命。


嘉靖最忌讳军国大事成为权臣的交易,当场大怒,将曾铣打入诏狱,并派人火速追捕夏言。


刚被免职的夏言此时行至通州,获悉曾铣下狱,吓得从车上摔下来,长叹一声:“吾死矣。他作出最后的努力,上疏揭发严嵩父子就是三国时代的司马懿父子,但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1548年的冬天,夏言在京城闹市中被斩首。


夏言成为嘉靖朝唯一一个被杀的首辅。文人写史,都将这一笔,记在严嵩头上,但以嘉靖的做派来看,他要是没有杀夏言的想法,严嵩欲加害夏言,绝无成功的可能性。


说白了,明朝的皇帝是“奇葩”,但没有一个是“昏聩”的,所谓的错杀忠良,那都是皇帝想杀,找个“奸臣”背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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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画像。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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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对决


夏言被斩首后,严嵩的首辅之位,总算坐稳了。


从1548年直到1562年,严嵩控制内阁长达15年,成为嘉靖朝任期最长的首辅。放在整个明朝,他的任期也仅次于明初的杨士奇(19年),位列第二。


众所周知,嘉靖在位的后半段,大约有20年时间不上朝,跟严嵩任首辅的时期完全重叠。很多人因此认为,大明王朝的最高权力被“大奸臣”严嵩牢牢攫取了。


真相却是,嘉靖表面是一个躲在深宫炼丹、追求长生的皇帝,实际上权力欲比谁都强。在不上朝的20年间,他只是把原来的开大会议事规则,改成了开小会。所有的奏折,他几乎都会过目,经常批阅到通宵,但他不对外说,简直就是低调版的雍正


这个天生的头号玩家,还会随时敲打严嵩,让他感受下皇权的威力,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史书说:


帝虽甚亲礼嵩(指严嵩),亦不尽信其言,间一取独断,或故示异同,欲以杀其势。


就是说,嘉靖时不时就会自己下决定,或者故意表达与严嵩不同的意见,杀杀严嵩的势头。


整个嘉靖朝,包括严嵩在内的任何一位“权臣”都无窃弄权柄的可能,而几乎都是奉命唯谨,按皇帝旨意办事。


严嵩深知这一点,他只需要把朝堂上的事情处理好,让嘉靖少露面、少操心,好好维持前期新政的成果就行了。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能让嘉靖发现自己贪恋权柄;一旦被发现,绝对致命。


严嵩的处理技巧是,以贪污来表明自己胸无大志,以四处树敌来表明自己绝对安全。


薄情的帝王,最反感官员士大夫养清望,把自己搞成完美化身,你该不会是吸纳信徒,觊觎皇位吧。后来的雍正,就把这些人都定性为“清官巧宦”,一概不待见。历史上,道德完美+能力出众的人,人生遭遇往往不好,比如王阳明。


贪污是帝国高官落马一个可以说出来的理由,但绝对不是真正的理由。


看到满朝言官时不时对严嵩进行大肆弹劾,嘉靖放心了。严嵩的政敌越多,皇帝的大权就越稳。


嘉靖这么想,严嵩也这么想,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高度默契。这就是严嵩能够担任首辅长达15年的真正原因。


1550年,蒙古骑兵进犯古北口,兵临北京城下,史称“庚戌之变”严嵩暗示兵部尚书丁汝夔在塞外和蒙古人打,打输了还能掩饰,在皇城脚下和蒙古人打,要是失利了皇帝马上就会知道,到时谁来担负战败的责任?丁汝夔是聪明人,果断采取坚壁清野策略,任由蒙古人劫掠而去,再象征性地在敌退时派兵尾追。


谁知道被蒙古人杀了个回马枪,明军死伤千余人。


嘉靖大为恼火,要杀丁汝夔。


严嵩怕丁汝夔供出自己,给他打包票说:“有我在,不用担心。”可怜丁汝夔死到临头才知道自己被严嵩卖了,临死大呼:“严嵩误我!


以此事为开端,严嵩在位期间,有许多言官前赴后继站出来弹劾严嵩,包括沈炼、杨继盛等等。但他们搭上自己的性命都不明白,在严嵩与嘉靖的微妙关系中,言官御史越弹劾,严嵩就越安全。


直到松江府华亭人徐阶(1503—1583)出场,才改变了跟严嵩硬刚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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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画像。图源:网络


跟严嵩一样,徐阶也是学霸出身,科举考了个探花。嘉靖早期,张璁(张孚敬)当政的时候,提出要废除孔子的王号,廷议时举朝无人反对,只有翰林院编修徐阶坚持认为不可。


张璁很生气,指责徐阶背叛自己。


徐阶朗声答道,背叛的前提是依附,我从未依附于你,又何来的背叛呢?


史书载,徐阶说完,“长揖而出”。


“长揖”是古时平辈之间的一种礼仪,说明徐阶并未把张璁当领导,气得张璁目瞪口呆。


随后,张璁找了个借口,将徐阶贬到福建,并到嘉靖那里打小报告。据野史记载,嘉靖听后,对徐阶这个刺头也是相当生气,竟在柱子上刻了八个字:徐阶小人,永不擢用。


然而,徐阶的能力确实没得说,一路干着干着,又升迁回了朝廷。


他的正直和不屈,颇为夏言所欣赏。后来,夏言推荐他为国子监祭酒,又升为吏部右侍郎,预埋了对付严嵩的一枚炸弹。


重返朝廷的徐阶,一改早年的愣头青做派,处理人际关系更加圆滑、乖巧。所以他在夏言倒台后,不仅未受牵连,还进封礼部尚书。


但因为徐阶是夏言倒台前提拔的官员,严嵩一直对他怀有戒心。一有机会,严嵩就会在嘉靖面前中伤徐阶,说徐阶这个人有才干,只是存有二心。


“二心”就是不忠,这是皇权时代最严重的指控。严嵩的阴毒就在这里,他要么不搞你,要搞必定往死里搞。


徐阶听说后,吓出一身冷汗。他明白,自己远不是严嵩的对手,从此极力讨好严嵩。


史书说,徐阶“置田宅于江西,以示缔交”。徐阶是华亭人(今上海松江人),但他跑到江西去买田建房,附籍于江西,和严嵩攀老乡关系。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严嵩的孙子。希望通过老乡和姻亲的双重关系,打消严嵩对他的戒备。


表面工夫做足,两人心里却都明白得很:这是一场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恶战。


庚戌之变后,朝廷采纳咸宁侯仇鸾的建议,与蒙古人签订了互贡协议。但徐阶很快发现,这纸协议形同虚文,蒙古骑兵仍然一次次南下掠夺,来去自如,于是秘密向嘉靖揭发仇鸾畏敌不战、粉饰太平。


严嵩也看到了机会。根据他掌握的情报,徐阶和仇鸾一直私交不错,处理掉仇鸾,顺藤摸瓜,就能摸到徐阶这个大瓜。


当严嵩发现,徐阶竟然先发制人,最早向皇帝揭发了仇鸾时,估计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年来,自己确实低估了对手的谋略。


两个人,谁先出现致命失误,谁就将一败涂地。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权游戏。


当然,他们也都深深地懂得,胜负并非取决于他们自己,而是唯一的幕后玩家大BOSS——嘉靖。


在漫长的权斗中,年轻作为政治资本的作用日渐凸显。


严嵩毕竟比徐阶年长了23岁,在朝中叱咤多年,已到耄耋之年。除了处理朝政,还要侍奉皇帝修道,对于一个80岁的老人来说,太难了。权力作为春药,久了,效用也消退了。


严嵩的儿子严世蕃,长期代替老父履行公务,人称“第二内阁”这是年老体衰的严嵩能够长年担任首辅的“秘密”,也是触发严氏家族最终倾覆的地雷。


1561年,嘉靖常年居住的永寿宫失火。年老糊涂的严嵩,竟然主张嘉靖迁往南宫居住。嘉靖一听,脸色大变。


南宫曾是明英宗被蒙古人俘虏放还后被幽禁了七八年的地方。严嵩竟连这个忌讳都忘记了。


嘉靖历来猜疑心极重,他把严嵩的建议理解为“且欲幽我”。


与此同时,徐阶则建议重建永寿宫,深得嘉靖欢心。


两相对照,严嵩下坡、徐阶上坡的趋势,已经了然。


此后,凡朝廷机务,嘉靖都专函密询徐阶,把严嵩晾在一边。


严嵩像当年向夏言服软一样,叫全家人跪拜徐阶,说自己不中用了,以后全家人就拜托给你了。


然而,徐阶不是夏言。


时机已到,皇帝抛弃严嵩的趋势很明显了。徐阶安排门生、御史邹应龙上疏检举严氏父子,而且专从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入手。举报信罗列了严世蕃凶横不忠的许多实锤,最后,邹应龙保证自己检举的全为事实,但有一言不实,他愿以死谢天下。


1562年,年中,严嵩倒台了。


嘉靖勒令严嵩回籍休养,严世蕃和他的儿子则被判充军。


事情还没完。


严嵩不甘心落败,他在老家还给嘉靖写信,制造祥瑞之兆,希望嘉靖回心转意。但嘉靖已经听说严世蕃并未到充军戍地报到,而是在中途折回江西。


1564年底,御史举报,严世蕃招募了4000多人图谋不轨。


这次举报,真实性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想要对严嵩斩草除根。


严世蕃被押到北京下狱。


审讯过程中,徐阶亲自指点会审人员应该怎么做罪名,才能置严世蕃于死地。在徐阶的过问下,严世蕃的罪名从坑害言官,变成了勾结倭寇图谋叛逆。


严世蕃在狱中听到徐阶修改案卷的消息,哀叹说,这下彻底完蛋了。


1565年,严世蕃被斩首。严嵩和他的孙子们被贬为平民,严家被抄家。两年后,无家可归的严嵩,在饥寒交迫中死了。


徐阶则成为嘉靖朝的最后一任内阁首辅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权斗纷争,他的心境,其实是悲凉的。


因为他知道,他也不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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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悲凉的意境。图源:影视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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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胜出


徐阶继任首辅后,采取了一些柔性措施,标榜“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实际上,这是对夏言、严嵩以来内阁首辅专权独断的自我革命,把首辅摆在一个让皇帝和朝廷百官都放心的位子上。


他还主动召集内阁同事一起拟诏旨。


内阁的权力来源,其实是通过“票拟权”(替皇帝拟定诏旨),获得部分皇权的让渡。徐阶能主动与同僚共享“票拟权”,着实不容易,难怪当时人在他任首辅后,都称赞他为“名相”


这很符合他的个性。


徐阶这个人,有江南人的特性,擅长以柔克刚,以柔取胜。他当初与严嵩共事多年,始终隐忍、迎合,朝廷言官骂他与虎谋皮,他都忍着。没有绝对的胜算,绝不出手。


嘉靖皇帝晚年向他请教,如何分清好人坏人?


徐阶毅然答道,大奸似忠,大诈似信。


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徐阶推荐国子监祭酒高拱、吏部尚书郭朴进入内阁。


在徐阶看来,河南新郑人高拱(1513—1578)为政干练,又是储君朱载垕府上的讲官,入阁是迟早之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但事后复盘,高拱对徐阶的笼络并不领情。两人的交锋,反而因此提前了。


嘉靖去世时,内阁中仅徐阶一人在场,高拱、郭朴等人都不在场。草拟遗诏时,徐阶竟然绕开了其他内阁成员,而把自己素来看重的门生、翰林学士张居正拉进来秘密参与。


皇帝的遗诏发布时,皇帝本人已经升天了。遗诏的内容究竟代表皇帝最后的意志,还是草拟者的意志,也只有天知道了。


嘉靖的遗诏对自己统治数十年的弊政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废止了皇宫内一切道教活动,重新起用了一批被罢黜的官员。读过遗诏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一辈子任性的嘉靖皇帝的临终醒悟,而可以百分百认定这是徐阶借嘉靖之口对多年的朝政进行了清算。


朝廷百官对这些新政纷纷叫好,一时间,内阁首辅徐阶大得人心。


高拱、郭朴等内阁同僚则对徐阶越加怨恨,草拟遗诏这么大的事,你徐阶竟然绕开同僚,却拉来一个门生参与,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1567年,隆庆元年,新皇帝朱载垕继位后,内阁一下子充实到六个人的规模:徐阶、李春芳、高拱、郭朴、陈以勤、张居正。


张居正在参与草拟遗诏后,很快就入阁。史家认为,这是因为张居正跟高拱一样,是朱载垕府邸的讲官,但更关键的是首辅徐阶的举荐。


六人中,徐阶与高拱互相不对付,两人的争斗开始了。


最早是言官、吏科给事中胡应嘉检举称,高拱在嘉靖病重期间,竟然偷偷溜回家,有失职守。因为胡应嘉与徐阶是同乡,高拱认定,这起针对自己的举报,来自徐阶的指使。


高拱随后在另一起事件中,抓住胡应嘉的把柄,要求对胡应嘉革职处理。结果一公布,在京言官认为高拱是挟私报复,把他比作北宋权臣蔡京。


深陷舆论风暴中的高拱,迅速唆使言官弹劾徐阶,转移舆论焦点,罪名是徐阶纵容儿子横行乡里。


很快,言官之间进行了一轮轮的弹劾与反弹劾,朝廷乱成一锅粥。


晚明的言官,作为一个群体是很多重大政治事件的参与者,在高层权斗中,亦是不可或缺的政治打手。从制度设计的角度看,这是以小官钳制大官的一个“机关”。因为言官一旦对某个官员发起弹劾,无论这个官员的职位多高,都必须第一时间提出辞职,至于是否慰留,决定权在皇帝手里。


在这场言官大混战中,高拱、郭朴、徐阶三个阁员先后去职。争斗的双方,两败俱伤。


此时的徐阶才意识到,新皇帝没有按照惯例对他的辞职表示挽留,而是顺水推舟批准了他的辞职申请。这表明,新皇帝并不需要他这个前朝首辅再来“倚老卖老”。


这一刻,徐阶明白无误地确认,自己的政治生命,彻底终结了。


离开京城前,徐阶向张居正作了最后的托付。


张居正后来在给徐阶的信中,说此次别离,“泪簌簌而不能止”;又说“大丈夫既以身许国家,许知己,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复何言”


徐阶确实永远离开了政治中心,但高拱在两年后“卷土重来”。跟徐阶这一仗,赢得着实艰难。


1569年,年底,高拱出人意外地重返内阁。


据《明史》记载,张居正与司礼监太监李芳联手,策划了高拱的复职,目的是为了抑制新入阁的赵贞吉


赵贞吉1550年曾被严嵩驱逐出京,此次虽是新入阁,但资格比谁都老,因而举止傲慢。张居正或许自认资历尚浅,无法与之抗衡,故再次引入强势的前同事、恩师徐阶的劲敌高拱,作为对抗赵贞吉的“利器”。


高拱回来后,内阁果然掀起新一轮争斗。


我们都知道,行业老大和老二打架,受伤的往往是老三。历史也一样,高拱和赵贞吉杠上了,第一个退出内阁的却是中立派陈以勤,谁都得罪不起,只好得罪自己,走人算了。后来,好好先生李春芳,也一走了之。


仿佛当初高拱、徐阶权斗的重演,高拱、赵贞吉再次分别调动自己的言官资源,互相弹劾攻击对方。


赵贞吉落败,离京前愤恨不已,说高拱的蛮横真是谁也比不了。


到1571年,年底,内阁已走掉四人,仅剩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了。


高拱感觉,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了。他忘了一直蛰伏在身边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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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画像。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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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虎缠斗


当帝国行政中枢剩下二人相对时,张居正(1525—1582)敏感地体会到权力挤压后的窘迫感,而心高气傲的高拱,还在余味悠长地享受胜利的滋味。


史书对高拱的评价是,有才干,无肚量


他重掌内阁后,犹记恨当年徐阶对自己的打压,特别是对徐阶不让自己参与嘉靖遗诏一事耿耿于怀。所以,在他当权期间,把徐阶的政策全部推翻,甚至宣布嘉靖遗诏是“议事之臣假托诏旨”,全然不顾张居正也是嘉靖遗诏的参与者。


张居正只能默默忍着。他当下的处境和心境,颇像严嵩当政时,徐阶的处境和心境。


早年的张居正,曾在严嵩与徐阶的权斗中,看不惯恩师徐阶的隐忍退让、无所作为,愤而写信骂徐阶是固位希宠的和事佬。随后,他告病假,回江陵老家,借以表达对朝政的不满。


三年后,张居正重返京城,却变了一个人。


他已经意识到,和徐阶的政治智慧比起来,自己三年前的冲动,简直就是个没头没脑的愣头青。


为了做成大事,首先必须舍弃名声,不怕人言。


宋儒朱熹说过,“真正大英雄者,却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处作将出来,若是气血豪忿,却一点使不着也”。张居正有权力欲,但他更想在得到权位后,做救世大英雄。


此时,他必须忍受来自高拱的气压,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


尽管他与高拱是渊源颇深的故交。


两人有着几乎相同的政治履历,曾一起在国子监共事多年,后又一起担任裕王府讲官。高拱年长张居正12岁,一直算是张居正的顶头上司。他们曾一起爬山,约定他日入阁拜相,必当同心戮力,扶危济乱。


对高拱,张居正的感情十分复杂。他相当钦佩高拱的能力,所以在高拱去职后,仍然愿意策划其复职。即便后来,他们之间的裂痕清晰可见,但对高拱的政策,张居正也能以大局为重,予以支持。


在高拱的主导下,出现了史称“隆庆新政”的改革局面。张居正在万历初年掌权后推行的改革,大多数均以高拱的政策为蓝本。


权力是一切斗争的本质,也是不能说出来的本质。更何况,内阁权斗始终在皇权的俯视下进行,谁暴露出对权力的觊觎,谁就会死得很难看。


所以,内阁权斗都是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事纠纷或政见分歧中进行着。


高拱与张居正的特别之处在于,二人政见一致,理念相同,均是“忠于谋国”的政治家。除此,二人能够摆上台面的分歧,或许就只有对待前首辅徐阶的态度了。


徐阶返乡后,高拱意欲发动清算。后借着海瑞整顿江南富户兼并土地之机,让徐阶的两个儿子充了军。而徐阶本人,在张居正等人的多方回护下,终于免受追责。


对此,高拱对张居正颇起疑心。一次,他直接逼问张居正,说外界传言你收了徐阶的儿子三万两银子,到底有无这回事儿?张居正指天赌咒后,高拱才说,这是一个误会。


此后,张居正迫于高拱的压力,不敢与徐阶公开来往。


1572年,隆庆皇帝朱载垕突然病逝。临终前,急召内阁大学士高拱、张居正,以及入阁不久的高仪入宫,要三人尽心辅佐年仅十岁的皇太子朱翊钧。


三大臣互相期许,愿同心辅佐幼主,共渡难关。


这里的同心,不仅是告慰先帝的嘱托,也是文官集团对抗宦官集团的惯例。


因为,在新皇帝朱翊钧即位的半个月内,司礼监的人事发生了重大变动。原先一直受到高拱压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突然被宣布升任掌印太监,成为宫中太监的一把手。


明朝以往的历史,内阁与太监之间始终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对抗关系。内阁强,则太监弱;太监强,则内阁弱。


眼见司礼监的人事超出自己的控制,高拱很自然就把个人的不满上升为整个内阁的意志。他愤怒地指出,内侍的人事变动,是有人欺负新皇帝年纪小、不懂事,乱来。他把自己与冯保的斗争,当作内阁与司礼监的斗争,声称要为内阁扩权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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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画像。图源:网络


内阁三人中,高仪明哲保身,不表态;张居正则在接到高拱的通报后,表态支持高拱。


高拱信心满满,发动言官集体攻击冯保。最重要的一条指控是,每次新皇帝视朝时,冯保都站在旁边,文武百官到底是拜皇帝呢,还是拜一个阉人?


风暴来临前,张居正以视察隆庆皇帝的陵寝为由,离开了京城。回到京城后,他仍以生病为由,在家“养病”,不参与轰轰烈烈的“倒冯运动”。


事件到了了断之时,新皇帝召集百官集合。


随着皇帝升驾,众人抬眼望去,小皇帝的身边,依然站着冯保。那一刻,高拱浑身颤栗,他知道,自己输了。


冯保当众宣读了皇帝的诏书,厉声呵斥高拱“揽权擅政,威福自专”。高拱当场被褫夺一切官职,被勒令即日离京,遣返回籍。


《明史》记载,高拱“伏地不能起”,张居正“掖之出”。


随后,张居正与高仪联名,为高拱求情。


而精明的高拱迅速反应过来,他的落败,最终是败在这个搀扶着他,并假装为他求情的人手里。


张居正自始至终都对高拱的离去,表现出无限的惋惜和同情,但他在背后联手冯保搞垮高拱的阴谋,却未能逃过高拱的眼睛。只是他俩在世时,谁也没有点破这层纸。后来,抵达权力巅峰的张居正,曾顺道到高拱的老家看望过他,两人感慨一同走过的时光,动情处还互相擦了眼泪。


然而,在政治家眼里,情绪的调动与展示,不过是手腕罢了。


张居正早已修炼成为一个典型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为了达到一个高尚的目的,不惜使用一切卑鄙的手段。


高拱去职后,张居正再度联合冯保,想通过制造一起雇凶谋刺皇帝的冤案,致其于死地。后来没成功,贫病中的高拱捡回一条命。


作为一名老政治家,高拱也是老狐狸。在失势的日子里,他深深懂得配合政治表演的必要性。而实际上,他至死未曾原谅张居正。


临终前,高拱留了一手,回忆自己参与的政事写成《病榻遗言》,其中对张居正的人品、阴谋多有指摘。这部回忆录在张居正死后,适时地出版了,成了万历皇帝决心清算张居正的导火索。


到1582年去世为止,张居正在万历朝的最初十年迎来个人权力的巅峰。他担任内阁首辅的十年间,创造了明朝历史上最繁盛的时期。而他这个首辅,也是明朝历史上权势最大的一任首辅。


说到这里,历史上的权臣,无论忠奸善恶,通通没有好下场。张居正的结局,在他死前,已经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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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皇帝朱翊钧。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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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张居正死后,已经成年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发动了针对张居正的总清算。


高拱此时已死去四五年,但他的回忆录,不早不晚,恰在此时出版了,成为皇帝下定决心剥夺张氏家族权势的一剂催化剂。


谁也不曾想到,高拱以这种形式完成了他的复仇。


如同高拱当年被定下的罪名一样,张居正最大的罪名,归结起来也就一条:威权震主


也只有这一条,才能戳到皇权的核心与痛处。


尽管张居正得意之时不忘小心谨慎,但他终未能在生前坚持去位、还政万历,以致酿成身后的恶果。权力的迷人处,也正是它的凶险处。


悲剧的是,正如黄仁宇所说,“张居正的不在人间,使我们这个庞大的帝国失去重心,步伐不稳,最终失足而坠入深渊”。


张居正当国十年的家底,只够万历皇帝及其继任者糟蹋半个世纪。到崇祯十三年(1640),明亡前四年,张居正家族获得全面平反。江河日下,国破家亡,崇祯皇帝无限感慨:“得庸相百,不若得救时之相一也。”


至此可以复盘,朱元璋废除宰相制度,确实守住了老朱家的皇权。明朝有过大权臣、大宦官,但前提都必须为皇帝服务,一旦对皇权的施展构成障碍,分分钟就会被碾成渣儿。


在斗争哲学的影响下,嘉靖朝及以后的首辅,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


因为从首辅的产生来看,它就不是一个正常的遴选机制,全是靠搞掉前任才能上位。


这是皇帝想要的,一个权力制衡与内耗的内阁。唯有如此,皇帝才能在一片吵吵嚷嚷之中,独揽大权。


铁板一块的内阁和文官集团,有利于提高决策和执行力,却容易对皇权独断形成威胁。


当晚明的变局出现时,这套运行机制,以及内斗风气,严重拖垮了整个王朝。


另一方面,从徐阶到高拱,再到张居正,尽管权斗无情,但他们都有一条底线:做官是为了做事。而到了崇祯朝,17年间出现50位阁臣,皇帝多疑的本性未变,内阁辅国的性质却全变了:做官就是为了做官,仅此而已。首辅周延儒的使命,就是在国乱如麻的时候,忽悠崇祯,我们又打胜仗了。


当内阁充斥着周延儒一样的人物时,整个明朝早已一败涂地,尽是输家。


是的,雪崩时,没有哪片雪花是无辜的。



全文完。感谢阅读,如果喜欢,记得随点个推荐以示鼓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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